因为许言不喜欢人群,她可真是个孤僻的人。
想到许言,周鹿鸣微微一笑。
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的极其轻微的清脆响动,周鹿鸣抬眸,顶上是一个硕大奢华的吊顶灯,有无数颗灯泡和坠子结成一串,璀璨夺目,是这音乐厅里必不可少的点缀饰品。
周鹿鸣眉头拧紧,警觉地听着吊灯晃动的频率。音乐厅虽然没有窗户,但是开着通风系统,这股风来自于通风系统。微弱的风不足以撼动巨大的吊灯,然而危险不在这里,而是在于在被吹动的时候,那一点点的、极其细微的金属咔嚓声。
周鹿鸣闭目感知,紧绷着神经。
身边的吴帆觉得她是在专心欣赏音乐,只多看了她几眼。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周鹿鸣正在感知的是即将到来的危险。
她有着敏锐的对危险感知的经验,在确认心里的猜测之后,她忽然睁眼扭头看着侧边二楼的一个包厢,那个包厢已经半拉上了帘子,从周鹿鸣的角度看不清楚里面的人,但她知道,里面有人正在居高临下地观察她。
周鹿鸣突然抓住吴帆的手,大叫一声,“你干什么?!色狼!”说着站起来,“吧唧”一声甩了吴帆一个重重的耳光,“恶心!”
说完怒气冲冲地从座位离开。
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吴帆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在搞什么鬼?吴帆急忙追了上去。坐在他们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会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
真是没素质。
他们心里想,尤其是那女的,在这么高雅的地方大吵大嚷,一看就知道家里没有教养。
吴帆在侧边通道里追到了周鹿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怒气问,“你在干什么?!”
周鹿鸣故意挑了二楼包厢看不见的死角位置,“我们头顶上的那盏灯快要掉下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别胡闹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吴帆不相信。
周鹿鸣甩开吴帆的手,冷冷说,“你不相信就算了,但等会儿你就会感谢我。”
吴帆继续纠缠她,然而边上的人已经不耐烦了,音乐厅也有工作人员正朝着这边走来。
“没时间了,”周鹿鸣表情严肃,仰头盯着那盏在正中的吊灯,如果掉下来会危及周围一圈的观众,她按下了墙壁上的火警救援按钮。
“叮叮叮——”
刺耳急促的火警铃声响彻音乐厅,所有人呆愣了一瞬,被这突兀的警报刺激了听觉。很快地,台上台下的人都开始撤离。
“你疯了吗?!”吴帆质问周鹿鸣。
“我没功夫和你废话,要命的话就跟我来。”周鹿鸣跟着人群往外跑。
吴帆只好也跟着她,还在通道里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大厅中间“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稀里哗啦摔碎的声音。
此时留在音乐厅里的人全都静止了,他们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站在原地蓦然不动。音乐厅的正中间,在刚刚吴帆和周鹿鸣坐的位置已经被上头突然掉下来的吊灯给砸得稀巴烂。座椅被砸歪了,吊灯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吴帆脸色煞白,他远远看着那盏吊灯,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要和周鹿鸣说话,然而此刻周鹿鸣早已不见踪影。
她能预判到那盏灯会掉下来?
音乐厅外,各种警笛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刺激着逃出来的观众的耳膜。他们本应该享受一场音乐盛会,却没想到却遭受了一场危机。
救护车、警车和消防车都来了,场面乱成一片。
“里面的一盏吊灯突然掉了下来,应该没有砸到人,但是吊灯还挂着电线,小心一点别触电了。”一个年轻女孩裹着毯子和一个消防员说了情况。
消防员还来不及问她名字,那女孩已经离开了现场,消失在了嘈杂的人群中。
在离音乐厅几个街道的距离,许言焦急地在车里等着,虽然司机在拼命按喇叭,但车流就是堵得一动不动。
“对不起啊,我们实在动不了。听说前面音乐厅发生事故了。”司机将广播的音量调大,听着交通路况。
“我在这里下车。”许言拉开车门。
“可是还没到——”司机冲她喊。
许言按了“确认到达”,脱下高跟鞋赤脚奔跑在街面道路上。她从医院里直接去了商场,在听见音乐厅发生事故之后,迅速打车赶往音乐厅,却被堵在半路。还好商场离音乐厅不远,许言穿过步行街道就能抵达音乐厅。
她明明知道成为“周鹿鸣”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然后劝诫她,让她在这一次次的危机到来前及时抽身?
她不该让别人替她承受生命危险,她不应该让人顶替自己。
脑子里空白一片,想的只是祈祷李若不要出事。
只要她不出事,以后再也不让她扮演周鹿鸣了,自己责任应该由自己承担,不能再拖别人下水。
赤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也不知道被多少石子碎片硌脚,许言已经顾不上,等穿过了小巷来到了宽阔的音乐厅前的广场,满目的受到惊吓的人,以及满目闪烁着的红黄车顶灯光。
许言拿出手机继续打周鹿鸣的电话,那边从刚刚开始一直未接,嘟嘟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许言?”
许言蓦然一愣,她同时从听筒和外边都听见了周鹿鸣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