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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说起,梦迢便跳起来,“哎呀,章平还在等我的信呢,我都没去告诉他一声!你在这里招呼着那些婆子丫头打点东西,我先到清雨园去一趟。”
    这里不过两日光景,那清雨园却像度日如年。董墨晨起往布政司,在场院里撞见孟玉,暗里窥他几眼,没瞧出什么端倪,只好继续惴惴等着。
    晌午归家,还在门首,就听见街上有人喊:“章平、章平!”
    却是柳朝如由街上直奔门上跑来,穿着常服,拨过行人,跑到门上气喘不定地拽董墨的腕子,“我有一桩事情等不及要来告诉你!走走走、快进你园中说话。”
    柳朝如从来举止端正,猛地这样急,董墨只以为是盐运司那头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霎郑重起脸色来,引着他往书斋里去,“我这里的账刚交到户部,正等着户部的信,难道盐运司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庞云藩在县衙里有什么不对?”
    “盐运司没什么动静,庞云藩在县衙里,我倒是问过他几句贩盐的事,他抵死不认,暂且问不出他什么。你想一想,与他性命攸关的事,他怎么会轻易说呢?”
    两人一齐跨进书斋,董墨吩咐小厮看茶,邀柳朝如坐到椅上去,“你看好他,泰安州我已去了公文,叫底下一位大人暂理知州事务。将他押在这里,诈一诈他,或许能诈出他什么来。”
    柳朝如点头相应,一转眼想起来意,笑将起来,“我不是为这个事来找你,是有一桩秘闻,你听了一定高兴。”
    “什么秘闻?”董墨搁下心来,语调也缓下来笑,“稀奇,你也留心起什么秘闻来了。”
    “我可是替你在留心。”柳朝如晃一晃脑袋,故作神秘地,生等着小厮端上茶来,呷了半碗才道:“晨起孟玉使小厮拿着亲笔所写的休书,到县衙门来解与太太的婚姻。”
    董墨刚端起茶碗,冷不防给烫了下,忙搁下问:“真的?”
    “千真万确。”柳朝如一双慧眼在他身上滚了几圈,继而笑开,“你急什么,你不是在京定了亲么?太太脱了孟家的干系,你总不是要将她迎进门做妾吧?”
    说起那子虚乌有的亲事,董墨沉敛脸色,装模作样地吊一下眉,“难道不行么?”
    “这是你们的事,不倒不要过问。只是我与太太是亲戚,少不得要劝你两句。你既然定了亲了,就不要去招惹她,把从前的恩怨放一放。倘或你真有意,我只说一句,千万不要辜负她。”
    董墨只在那端别有深意地笑一笑,“你说晚了。”
    隔定半日,柳朝如辞将归家,董墨转到房里来。迎面见梦影从门后昂首挺胸走过去,进门一瞧,是跳到他的书案上去了。书案上正好有一片阳光,它就在里头卧着睡觉。
    斜春从小厅追了出来喊它,“影子,你把爷的公文抓坏了,看不打你!”
    迎头瞧见董墨,便笑着福身,转头进去捧了几张纸出来,“爷瞧瞧,小丫头晨起扫洗在您卧房榻底下捡出来的,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八成是那猫给抓到里头玩耍,丢在榻底下的。”
    大概心情好,董墨听见也不计较,老远望了梦影一眼,笑着接了来,一面看一面走到小厅榻上坐下。一回身,脸色郑重起来,“在哪里翻出来的?”
    “您卧房的榻底下。”
    董墨接连翻翻,细细看,却是几分契书,写的是孟玉与泰安州几位盐商的贩卖私盐的买卖,从签契的日子来看,前后签了三桩买卖,其中就含他所知的那三百石的盐,后头又定了八百石、一千石,都是他回北京后的事。
    契书虽然似模似样,却没有印章,几位盐商与孟玉的落款,也都像出自一人之笔。董墨由不得攒眉疑惑,定神间,却闻斜春忽然喊了声:“哎呀!姑娘来了,怎的一个人?丫头没跟着?”
    “我一个人坐轿来的。”
    董墨将几分契书折到小书房里,迎门走来。梦迢也正走到廊下,穿着件檀色对襟短褂,扎着妃色的裙。头顶半高的髻,并头插着两朵西府海棠,倒有两束给放了下来,一束在用玉白的带子扎在胸前,一束在缠扎在后背,俨然未出阁的姑娘打扮。
    瞧见董墨,那张脸蓦地红起来,不敢看他似的,左边瞥一下,右边瞥一下,最后落到斜春身上去,“小姐呢,快抱来我瞧瞧,我可是包了大红包来的。”
    “瞧姑娘客气得。”
    斜春自笑着捉裙去了,留下槛内槛外两个人面面相对。不知怎的,梦迢很有些姑娘式的不好意思,绞着胸前那束头发,转身向院内展眼舒眉,“这天真是好,我在路上还想下来走走呢,偏街上热闹,不好走……嗳嗳、嗳!”
    天的确是好,莺儿燕子枝上戏,风力微,遥送来谁家琴笛。
    可话还未讲完,就给董墨一把拽进屋内,揿在罩屏上亲了一回。亲的口齿生津,嘴上沾了些梦迢的胭脂,湿.漉.漉的泛红。他用手背搽了搽,又朝她下唇上咬了下,嗓音沙沙的,滚着干涩的渴望,“怎么耽误这两日才来?也不叫人给我送个话。”
    “忙嚜。”梦迢把下唇咬着,眼睛望别处瞟,瞟到他脸上来,又一阵不好意思,手软软地往他肩上推,“走开走开,进门连盅茶也不给吃,将人抵在这里,背也硌疼了。”
    “硌着了么?来我给揉揉。”董墨笑着,抚住她的背,将她揽到罩屏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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