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清点头应了,心里却想,只怕这事让你二弟知道了,他连花家的门都不想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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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氏的身孕对外一直瞒到三个月的时候才宣扬了出去,说是孟公子新纳的柳姨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子。而其实这个时候孟家上下都早已知情了,包括新近拿到了主持中馈大权的花飞雪。
自打那天她母亲姜氏来过之后,她就一直有些晕乎乎的,总觉得好像一切都在做梦,心里一会儿抽着疼,一会儿又麻木地好像不知道疼。
她只知道孟绍扬来诚恳地跟自己道过谦,向她解释了和柳氏,不,关氏的前情。
她这才知道人家本就是真心相许,孟绍扬从来不是个好色之徒,她知道的。当初是她自己不信邪,觉得虽然有这种他已心有所属的可能,却还是想抓住机会不愿错过,毕竟她二哥那样风流浪荡的一个人,遇到二嫂之后也是一心一意,十分地爱护。
花飞雪长这么大其实认识的男子不过身边几个,她大哥和二哥都是极好极好的,她小时候就想自己将来的夫婿一定也要这么好,所以她第一眼看到孟绍扬的时候就心动了。
婚后他虽然对她不算热络,有时甚至客气到显得有些冷淡,但她想到她二哥那样的人都能被二嫂焐热,也就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
得知她身子不好难以有孕时,孟绍扬还安慰了她许久,她在他怀里忍不住哭,他也没有不耐心,还跟她道歉来着,说是没有照顾好她。之后一连好几天都陪着她,直到她心情好转,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高氏把她叫去说了想给孟绍扬纳妾的事。
她当时都懵了,原以为这是婆婆单方面的意愿,虽然能够理解,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寄望丈夫可以拒绝,至少再多等等她一段时间,可当时看见孟绍扬歉疚的目光回避了自己,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现在她又知道,原来这妾室是他早就安排好等着有一天进门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拿什么心情来面对。
他和关氏原就有诺在先,她又能如何呢?
何况关氏有了他的孩子……
像是为了补偿她一样,孟绍扬这段时间一直宿在她房里,就算是在柳氏那边用的晚饭,晚上也必定会回正院。
只是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
有天躺在床上,过了许久,孟绍扬忽然问她:“睡着了么?”
她当然没有睡着,听见他问自己,她心中一阵激动,却又很快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按捺住,最后只从喉咙里逸出一个单音:“嗯?”
孟绍扬顿了顿,从被子里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轻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当时鼻子一酸差点涌出泪来,却听见自己用有些生硬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不可能的。”
“我们试试。”孟绍扬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坚定,话音落下,他就翻身覆了上来。
温热的气息打在颈畔,他绵密的轻吻落在她脸上,脖子上,手也已经解开了她的衣带伸了进去。
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温柔,充满了怜惜。
然后他吻她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吻她的唇。
花飞雪倏然一惊,不知何故,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一把推开他伏在床边干呕起来。
孟绍扬吓了一跳,也没叫侍女进来,亲自捏了毛巾倒了茶给她,好不容易才顺下了她的气。
她沉默了良久,然后一言不发地躺了回去,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也重新躺了下来,在她身后轻轻说道:“你会好起来的。”
她闭着眼睛默默流泪,却不知应该把这种矛盾的心情告诉给谁听。
原来,她并不是不介意他已沾染了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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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宁婉清接到了花令秋的家书,信是从驿站寄来的,内容自然是规规矩矩不敢造次,只一本正经地关心了她几句,然后就说了预计抵达栖霞城的时间。
要不是信的末尾突然来了句“离家之前那天晚上你做的菜我很想念,希望回家的时候能再吃一次”,她真的都要以为他是转性了。
可是什么你做的菜我很想念……呸!不要脸!那天晚上他说她秀色可餐,然后就卖惨说要离开很久,央着她做了回人体菜盘,铺了可食的三色堇花,跟她闹到了大半夜,难为他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地早起出门。这个人,果然还是个浪荡公子!
宁婉清想起来脸上就火烧云似地,正要提笔回信,突然又想起信是早前寄的,就算回过去也是无用了。
她有些失望,但想到他最多再有七八天就能回来了,又觉得很高兴,半羞恼半甜蜜地把信给藏了起来。
接到花令秋的家书后没几天,紫霞山庄那边就送了请帖来,宁婉清这才恍然宁筝生的孩子已经周岁了。
自打上次西山茶园的事被她知道紫霞山庄又在其中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后,她就对宁筝彻底觉得腻味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有意抬举二房的人,长房的事能不给他们长脸就绝不会多给脸,因此这孩子周岁宴她也并没打算去参加,只派人去送了个礼,连长房的人都没打招呼就走了。
花令秋不喜欢她熬夜伤身子,所以她现在也渐渐养成了早睡的习惯,这天晚上照旧准备早早就寝,有侍女突然急急来禀报事情,她还以为是冯家的宴席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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