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眸光一动,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人牙子见她那副心神荡漾的模样,忍不住缩了搜脖子,蜷缩成了一团。
“大人武艺高强,手底下又有重兵可用,他怎么可能会怕什么?换做是我,我也不带怕的。至于功夫,大人自幼就会的,具体从哪里学的……”
“我一个青楼的小人物,也就是从那些花娘嘴中听得一二,当真是不知晓了。”
他说着眼珠子一转,“祖奶奶,女大王,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便放我一条生路罢。”
段怡没有接茬儿,她眯了眯眼睛,又道,“先前在城门口,那姓柳的又是怎么回事?”
人牙子脸色一白,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两具尸体,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先前他可是说了,那柳大人就像是喜欢这种长得好看的傻缺,所以他方才买了一对回来。
可他这哪里买的是什么傻缺,这分明是要他命的活阎王啊!
“那姓柳的,乃是大人手底下的五大将之一,是个独眼龙,一柄月牙铲,上头的血就没有干过。大人要杀人,多半都是这个姓柳的出来杀的。”
段怡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好我们也饿了,就去那个姓柳的家中吃饭了。你给指条路!先送杜鹃去蒋园。”
人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吃饭?吃什么饭?
你刚刚才吃了拳头大的大白馍馍,掉了我一脸渣,你还要吃饭?
而且你进城来,问了那么些,不是来行刺,是来吃饭的?
他正想着,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明明他都还没有指路呢……过河拆桥也不是这样拆的。
段怡拍了拍手上的灰,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向了一旁的杜鹃。
杜鹃惊恐地看着死去的人牙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见段怡看过来,吓得往后缩了缩,“你……你……你为何……”
“为何在他事事配合的情况下,还要杀了他么?”段怡问道。
杜鹃点了点头。
段怡轻叹了一口气,“我若是放他走,死的不是他,便是你了。”
这种青楼的人牙子,不知道坑害过多少无辜的小姑娘。若非她同苏筠拳头大,还不是得被送到那独眼龙老坏坯那里去,落个身死的下场。
“他手里头丢了人,总需要给常清楼一个交代。你猜,他会交代什么?”
怕是他们前脚放他下去,这厮后脚就暴露他们的行踪,然后将杜鹃抓回来了。
杜鹃心有戚戚,不敢言语。
正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段三,这门前好些落叶,想来蒋园是安全的,里头没有什么人。”
段怡点了点头,“咱们在街上一直晃悠,很快便会被巡城的人注意到了,不如先歇个晌,待天黑了,去吃席去。”
“好叻!”
杜鹃听着声响,撩开马车的小窗户帘子,只见那个笑眯眯的少年郎,一跃而下,走到了门前。那紧锁的大门,在他的手中,像是豆腐一样,轻轻一捏,就开了。
他哼着小曲儿,赶着马车进了蒋园,像是一个跳蚤似的,跳了出去,锁好门。又跳了回来。
夜幕降临,襄阳城仿佛生活一群鬼魂似的,待太阳落山,便全都行了出来。
街市上的铺子亮起了灯,市集上的炉子一下子冒出来了火,煮面的锅子腾腾的冒着热气,四处都是肉的香味。
憋屈了一日的小童们,争先恐后的上了街,口中唱着古怪的童谣,在黑漆漆的老槐树下,玩起了捉迷藏。
段怡刮干净了最后一口藕粉,恋恋不舍的将勺子放了下来,她掏出了几枚铜子儿,放在了桌上,感叹道,“也不晓得,这燕窝比藕粉,好吃些不?”
卖藕粉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来收钱的妇人闻言,笑了出声,她抬手指了指,“我们这种穷人,那活得不如鸡!鸡都晓得,燕窝是什么味道的叻!”
段怡同苏筠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的朝着对面那白墙小院看去。
看来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今夜吃鸡。
第二六一章 你下聘我送葬
二人一进那园子,段怡便红着眼睛将头别到了边去。
苏筠尽管一头雾水,却是学着她的样子,将头别到了另外一边去。
“段三,怎么了?莫非那个鸡精有什么不能直视它眼睛的法术?”要不然他们咱不直视前方?
段怡摇了摇头,“嫉妒令人丑陋。咱们在青牛山啃竹笋,它在襄阳城里吃燕窝!”
苏筠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就不喜欢吃燕窝,小时候我阿娘用来给我洗澡的,后来再吃,像是在喝洗澡水一般……这回一见,觉得像是跟鸡抢食!”
段怡听着心梗。
她以为她是老天爷的闺女,却是没有料到,老天爷是她的后妈!
若非之前进城时盯着那门上的襄阳二字瞧了许久,她当真要以为,这是在江南。
这养鸡的园子里,三步一景,五步一诗,亭台楼阁,鸟语花香。
在那广阔的草地上,三五一群的老母鸡们,闲庭散步,时不时的咯咯咯的叫着。
这都不叫开眼!
只见这园子中央,有一处凉亭,那亭子里头,一汪温泉腾腾的冒着热气。温泉池子上头,泡了一层厚厚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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