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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之间,宫中仿若变了天。
    麟德殿内气氛紧张,陆奉御垂首站在旁侧,几个王爷虎视眈眈。
    陛下究竟何时能醒?!二王爷周肃面容冷凝,负手在床前来回踱步,时而凑上前,扫一眼,紧皱眉头。
    陛下摔的不重,但先前他患有离魂症,时常发作,伤及心肾,故而久病入骨,不是一时半刻便能醒转的。
    到底还要多久!三王爷周秉一拍桌子,急躁道,后日便是祭典,怎可没有陛下主持,你若诊治不了,便去多寻几个奉御!
    陆奉御躬身退后,低声道:老臣侍奉两代君主,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陛下的病不是急症,也不是难症,只消这两日仔细调理定会醒来。
    你!周秉赤红着脸,偏又不便发作,只得咽下气,然走的越来越快,转的人头晕目眩。
    三哥,你先坐下,静一静。七王爷扶着轮椅,仰头温声说道,陆奉御的医术京城无人能出其右,你暂且等等,别着急。
    老七,还有两日,你叫我怎么等的下去!
    周秉拂开衣袖,挨着他坐下,周肃亦长叹一声,转身凑过去打量周瑄。
    陛下年纪轻轻,怎么会得离魂症。
    周秉压低嗓音:皇兄就是因为此症状崩逝的吗,兴许是遗传,父子血脉相通,你看关在大理寺牢狱中的四皇子,不也是疯疯癫癫了吗?!
    翌日晌午,周瑄在众人期盼中睁开了眼。
    眼神迷茫,反应很是迟缓。
    陆奉御连叫几声陛下,他都没有反应,只虚虚望着上空,不发一言。
    几位王爷看了大惊失色,便听陆奉御悲痛说道:陛下,魂去了。
    周肃凛了眉:你这话是何意?!
    陆奉御扑通跪在地上,陛下神智全无,往后只能如三岁幼童般,他...
    放屁!周秉上前,一脚踹到陆奉御。
    来人,去请秦奉御,快!
    然门外黑甲卫无人应声,麟德殿内,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周秉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复又与周肃面面相觑,却在此时,看见坐在轮椅的那人,缓缓开口,淡定从容。
    二哥,三哥,你们守了一宿,该下去歇着了。
    老七,你什么意思?
    二哥三哥放心,后日的祭祖大典会如期举行,陛下废了,还有他未出生的皇子担着,我会尽好做长辈的职责,爱护他,抚育他,替他在成年前料理朝务。
    剩下的,便不劳两位哥哥操心了。
    他招手,立时有黑甲卫上前,强行押解周肃和周秉出去。
    老七,你特么装了四十几年病秧子,现在反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周秉骂骂咧咧,忽然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支吾声。
    周恒自轮椅上起来,慢慢走到床前坐下,他与周瑄的视线对上,那人呆滞如痴傻般,目光没有焦距。
    周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当年险些被你爹弄死,若不是藏拙示弱,今日便没有你七皇叔了。
    他敛了笑意,病态的脸上尽是不屑,轻咳几声,肺腑刀割一般,他这样残破的身子,当真是最好的伪装。
    现下的京城,宫城,皆在他掌握之中。
    先帝和周瑄不会知道,早在多年前,便有一支属于他的军队,暗自成型,壮大,只待他重整旗鼓,荣光归来。
    王爷,可否让老臣见见她?陆奉御卑微的跪下,双手颤颤,他年过七旬,鬓发半百,佝偻着身躯俯首如蝼蚁一般。
    周恒笑,抬手将他搀起来。
    陆奉御,别急,阮娘在我身边侍奉的很好,我并没有亏待过她,因为你做的好,所以她过的好,明白吗?
    陆奉御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珠不断往外淌着热泪,他想去抓周恒的衣角,却惧怕他的阴狠,苍老的声音满是哀求:王爷,求你了。
    本王说过,咳咳咳...周恒摁着唇角,剧烈咳嗽起来,他身子实在太坏,会让你们父女重逢,你若再胡搅蛮缠,本王便剁下她的手喂狗。
    陆奉御浑身一僵。
    周恒冷斥:下去吧。
    暗处走来一道黑影,直到走近亮光,他才将帷帽摘下,露出一张精明矍铄的脸。
    恭喜王爷,心愿达成。
    周恒瞟他一眼,笑:若非你广撒渔网,助本王蛰伏数十年,本王不会有今日的好命,或许早就死在边疆,死在先帝的算计里。
    那人拱手作揖,谦虚道:王爷谬赞。
    谢大人,你真是聪慧过人呐!
    周恒有时觉得是天意,当年瞧不上的唯利是图者,竟成了他扳倒先帝和周瑄的有力武器。
    如此曲折,却又如此顺畅。
    谢宏阔将筹码压到了很多人身上,他并不是最好的那个,然出其不意的一枚棋子,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崔家被抄,谢宏阔将陆阮换出,乔装后送到他身边,从此他便有了拿捏陆奉御的把柄。
    一步步,弄死先帝,再弄死他的儿子,最后的最后,挟太子成为辅政王爷,大权在握,这天下,便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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