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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瑄摆手,不用,别过了病气给她。
    承禄心道:您那一身病气怎么来的,现下才知道避讳。
    年底官员休沐,周瑄却不得清闲。
    各州各县呈上来的奏疏密报每日都有,他又不爱堆积,遂时常批阅至深夜,本不打紧的小病,竟拖拖拉拉捱到除夕。
    宫中守卫森严,谢瑛与白露寒露一道儿出了门,沿着太液池畔行走,岸边挂满宫灯,凝结成冰的池面上犹如点点星辰,风一吹,碎了满池。
    谢瑛拢紧披风,兜帽中的小脸仰着,远处天际,总有烟花窜至空中,炸开流光溢彩,隔着那样远,烟火气十足。
    脚边打来一颗石子,谢瑛顿住。
    她抬头,却见对面站了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明黄常服,头戴帷帽,纱幔下的脸晦暗不定。
    谢瑛,过来。
    他伸手迎她,风撩起帽纱,他又仓皇摁住,咳了声,转过头。
    陛下?
    谢瑛有些日子没见他,只知他在紫宸殿忙,却不知他病了。
    别靠朕太近。一丈远的距离,他便提步与谢瑛并行前进。
    谢瑛忍不住笑:陛下有事找我?
    无事,朕只是要陪你一道儿守岁罢了。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绕回清思殿,殿内的宫婢黄门也都不睡,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彼此哈着热气,驱赶寒冷。
    看见圣人和谢瑛回来,忙又规矩的站好。
    周瑄进殿便开始逡巡,外殿到内殿,都没有看到那两尊求子观音。
    他又转了圈,谢瑛看出他在找东西,遂开口问道:陛下,找什么?
    观音像呢?
    放柜子底下了。谢瑛说完,起身走过去抱出那两个红漆匣子,陛下是要求子吗?
    周瑄瞥了眼,见她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自然是要求子,求朕与你的孩子。
    谢瑛不恼,反而追问他:陛下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那我给陛下生个孩子吧。
    她眨了眨眼睛,极其认真地看着他,陛下高兴吗?
    周瑄愣住,反应过来后捏住瓷盏,抬头:为什么?
    为了让陛下高兴。
    谢瑛回答的坦诚,周瑄立时拉下脸来,冷哼道:不必。
    朕与你都还年轻,不急在一时。
    且孩子天生麻烦,会将你缠的无暇分身,朕也没想要那么早,此事不要再提。
    谢瑛点头,指着观音像问:那还摆出来吗?
    周瑄嗤了声:放回柜子里吧。
    大年初二下了雪,崔氏和秦菀带着谢临进宫。
    崔氏拂去披风上 的雪沫,站在暖阁外往远处瞪了眼,明丽的眸子闪过憎恨:二娘到底错付真心,澹奕那混账东西,竟连自己妻子都保全不住,废物一个!
    她声音压得低,怕叫来往的宫人听去看笑话。
    又咬牙切齿的恨,啐了声,呼吸剧烈起伏。
    秦菀给谢临掸了掸银灰色小袍,将圆帽拿下擦去雪,余光瞥到撵车驶来,正想细看,听崔氏冷笑着讥嘲。
    如今十一娘算是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都她一人说了算,她过得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却也不管咱们四个老的老,小的小,搭把手都不肯。
    原是最小的,家中也没用到过她,惯成这么一副自私任性的样子。
    秦菀停了手中动作,有些无奈:阿娘,若没有十一娘,咱们谢家哪有现下的安稳,除夕夜又怎会有人愿意登门拜访。
    崔氏不以为然:别替她说好话,那是四郎的功劳。
    郎君又靠着谁,你我心知肚明。秦菀实在不愿听崔氏絮叨,尤其在谢宏阔流放后,崔氏变得更加刻薄自私,稍有不顺心便觉得旁人都是忤逆,是瞧不起她。
    临哥儿也不爱找她,宁可一人蹲在墙根逗蚁虫,也不要崔氏抱他去看花灯。
    眼看着都来顶撞我,你很好,知道有人给你撑腰,便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别忘了,十一娘是我生的,我跟她比你跟她要亲很多。
    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她阿姊,你...
    崔氏忙闭上嘴,她不知谢瑛听到多少,可看她不悦的眼神,便知今日叙旧不顺。
    果然,谢瑛权当没看见她,逗临哥儿说了会儿话,又跟秦菀坐在软塌对面,凑在一块儿不知说了什么,时而叹气,时而轻笑。
    崔氏心中不是滋味,起身过去寻存在感。
    你嫂嫂没说刚才我们见着谁了吧。
    秦菀偷偷拽她衣角,崔氏不理会,挑眉说道:澹奕那混账要来见你,被我骂走了,什么玩意儿,护不住二娘,还有脸活着。
    谢瑛往外瞧,果真远远看见澹奕的身影,他前后来过好几回,颓败的像快死了一样,他要见她,而谢瑛根本不想搭理。
    崔氏扫到谢瑛的不悦,更加侃侃:照我说,你该求了陛下,将澹奕三刀六个洞,捅死算了,再不济,判他流放杀头,凌迟也行,看到他我便来气,我便想我可怜的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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