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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人很好,救我出的教坊司,原以为他会让我委身与他,可自打来了百花苑,才知是自己想多了,九爷就想听我唱曲儿,消遣,人家压根没往那处想。
    九爷浑身上下就一张嘴厉害,什么唬人的话都敢说,时间长了,妹妹就知道了,郡主娘娘管他管的严,不让他沾外头女人的身子。
    九爷虽肆意了些,可比外头好些公子哥强太多,你别看他吊儿郎当,很多事儿他自己个儿有底,不会乱来。
    妹妹别怕,我初见九爷那会儿,也跟你似的,觉得他能吃人。
    若真像她们说的,谢瑛倒也不担心,就怕这些姑娘用惯手段,变着法劝她妥协,谢瑛明面点头道谢,心里始终防备着。
    睡前,她拔下簪子磨了半晌,直到尖锐那头可以扎进皮肉,才握着簪子入睡。
    顾九章自出生那日,平宁郡主便对他抱有极大期望,九章,意味算筹好,文采佳,日后怎么着也该考个进士,可事与愿违,想的多美,现实便多惨淡。
    顾九章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他聪明却不把脑子用在正路上,赌坊常胜,斗鸡必赢,打马游街最得姑娘们喜欢。
    平宁郡主没办法,拧巴几年毅然决然放弃执念,由着他自由生长,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北衙混日子,倒也不上不下,没惹出什么幺蛾子。
    你这脸和手是怎么了?平宁郡主拍他脑袋,揪着那衣袖扯到跟前。
    只见顾九章一双手背全是抠痕,不用想也知道是姑娘挠的,再看高肿的腮帮子,平宁郡主气血翻涌,冲着他脑门子又是一巴掌。
    作死的,你干什么去了,不是不让你乱来,不让你犯浑吗,正妻未娶,你在外头给我弄出个一儿半女,往后顾家怎么抬头,你有没有点数,啊?!
    狠狠又是一捶,捶的顾九章哎吆一声,故意顺势往地上一坐。
    阿娘,心口疼。
    你少装,到底把人姑娘怎么了,啊!平宁郡主是个心急奔放的,她不要求顾九章让顾家祖坟冒青烟,可他必须守规矩,其一便是管住自己身子,别祸害旁人。
    顾九章摸着脑袋,爬起来歪在对面的太师椅上:你儿子我元阳未破,能干什么。
    平宁郡主松了口气,试探问:那你这脸这手...
    就是被猫挠了,自己扇的。
    平宁郡主笑:成,你这么说我就有底了,我且告诉你,别跟人家姑娘过不去,你是个男人,挨几巴掌也无妨。
    顾九章默默嘀咕:我可真是您亲儿子。
    谢瑛住在西北角的小院,跟棋棋和文文挨着,她俩喜好安静,平素里的消遣便是下棋画画,偶尔写几句附庸风雅的诗文,不似舞乐唱跳组,她们清早便要起来练手艺,吊嗓子,以至于笼子里的燕燕跟他们产生共鸣,此起彼伏的叫声吵得谢瑛头疼欲裂。
    吃过早膳,棋棋邀她下棋。
    谢瑛推辞,呕了几下,棋棋纳闷。
    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谢瑛道谢,摆手回她:前段时日吃了太多酸味,肠胃便总容易犯恶心。
    回去屋里,谢瑛忍不住又呕了两下,她知道为何,便去倒了一盏白水,慢慢喝完。
    那假孕的药,令她很不舒服,但这是她逃走的筹码。
    若周瑄发现她没有死于大火,至少有孕的消息能让他顾及自己,不敢逼她太紧,只要获得喘息机会,她便有谋划下一步的气力。
    他报复她,那他便活该遭到反噬。
    清思殿内
    周瑄抬手扯开帷帐,双目直直盯着侍卫端来的物件,一团灰黑中,隐约看出缠枝牡丹纹步摇,是她常戴的配饰,从床榻处搜寻来的。
    每一日,总有与她相关的东西被搜出,步摇,钿头钗,靴履上头的明珠,成箱成笼的首饰,烧成灰烬的布帛,每一次都像重新剜开伤口,血淋淋的又冷又疼。
    周瑄合上血丝弥漫的眼,落下手道:继续找。
    铺天盖地的网子兜下,也找不到她半点踪迹,就像凭空消失,周瑄不信她死了。
    她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是他从未想到,一想到便浑身发抖的事实。
    他怎么就没有察觉,以为避免了,克制了,清洗了,便不会伤她。
    周瑄双手叠在腹部,茫然枯槁的眼神望向飘忽不定的帐顶,头晕目眩间,他仿佛看到谢瑛的脸,她就那么望着他,却不肯走近。
    柔荑抚过小腹,她慢慢抬起眼来,随后抽出一把刀,在周瑄猝不及防的惊呼中,一刀刺向孩子。
    她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生辰贺礼。
    尚衣局备好的皇后翟衣双凤冠,已经呈禀于他,拟好的诏书搁在密匣之中,他准备在她彻底失望之时,拱手奉上。
    他要她一点点靠向自己,依赖自己,哪怕成为菟丝花也无妨,那便永远都走不开,永远也不会背叛逃离。
    他想要的,多吗?
    她都明白,却还不肯给他。
    沙哑的呼吸声扯疼嗓子:何大将军可启程回归。
    承禄恭声回话:约莫在上元节前能赶回京来。
    上元节,周瑄眨了下眼,晦涩生疼的刺灼感让他很是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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