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攀爬着葳蕤的花束,盛开靡丽的凌霄在赤阳下愈发抖擞,棱格后的院子,静谧清雅,走过月门,入门是一株三人抱不过来的老槐树,槐花过了时节,仍有几支开的不败,空气里都是甜甜的香味。
丫鬟看见她,将人让进屋里,果真是布置简约。
屋里燃着熏香,墙上挂着月白色帐子,宽屏后是一张床,再往前走还有雕花高架,连通着书架伸到书案边,塌前还有妆奁,两个丫鬟打着瞌睡,守在门口。
谢瑛觉得有点古怪,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觉使然。
她转身往外走,两个丫鬟迷迷瞪瞪没听见脚步,谢瑛提起裙裾,下一瞬,手脚骤然冰凉。
周瑄站在廊庑下,逆光而立,精瘦挺拔的身影极具威慑力。
他上前,谢瑛下意识后退。
他身后的门啪嗒合上,光线瞬间暗淡。
谢瑛动了动唇,见他眸光幽幽,一步一步走来,不禁心提了起来,脑筋一片混乱。
他为何会出现在赵太妃的宫里,又恰到好处踏进这招待女眷的院子,谢瑛从头到尾快速捋着,然脑筋越来越迷糊,她撤了一步,靠着博古架稳住身形。
想清楚了?
周瑄笑,讥嘲的哂笑。
谢瑛摇了摇头,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方才出门前崔氏给她喝得那盏茶,里头搀了东西。
以至于现在,谢瑛脑筋昏沉,身体却热的焦躁,热的心痒,脚底下软绵绵似踩在云端,她掐破手心,仍找不到气力,后脊沿着博古架一点点下滑。
她听见周瑄忽然冷了语调:谢宏阔告诉朕,从今往后,他把他心爱的十一娘,交托给朕照顾了。
脑中轰隆一声,谢瑛咬了再咬,喉间溢出隐忍破碎的吟/哦。
柔软的,轻盈的,却是又易碎令人向往的。
地上很快散落了钿头钗,缠枝石榴金步摇,绯色的帔子勾住高几上的花瓶,划开娇娆的弧度,青缎面绣鞋被踢到地上,掉下一颗明润的珠子。
谢瑛被推了把,后仰着跌在层层叠叠华美的绸被间。
她心里头很热,热的没有一丝理智,想喝水,想索取,她拔掉最后一根金钗,用残存仅有的理智控制自己去扎自己的手,还未触到,周瑄一把夺起,扔到身后。
纤纤玉指白嫩滑腻,腕上的镯子撞出清泠的响动,她想爬起来,却不知自己的姿态如何瘫软无力。
她嘴里还在念叨,周瑄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如瀑的黑发散在身上,谢瑛枕着手臂,双眸紧闭,气息微喘,房里熏着的香甜甜淡淡,她仿若在梦中,她叫白露,要水。
头顶有人发狠的嘲笑,他身上很凉,透着凌阴的湿寒,谢瑛靠近,便喘出舒适的气息。
周瑄冷眼看着,谢瑛的夏衫掉在身后,只着一件轻薄的里衣,两条带子细细缠在颈后,汗珠湿透了面料,露出细腻的曲线,她的皮肤雪白,透着异样的潮红。
轻呼一声,那两条手臂藤蔓一般,攀住周瑄的颈,唇着急的去寻,似要喝水,似要亲吻,很着急,很急迫,可又浑无章法,只凭着满腔满脑的难受追着周瑄避开的面颊。
十一娘,你看清我是谁?
谢瑛神游天外,依稀听到若远若近的声响,便果真眯起眼来打量。
周瑄眼皮往下一低,指腹狠狠擦过她的颈子,抹去那欲盖弥彰的杏花粉,在她细嫩的颈上,有两枚很小的唇痕。
不是他,便只有云六郎了。
妒火猛然窜至心口,周瑄只觉浑身血液不受控的往上汹涌,最终又汇成更为灼热的存在奔向某处。
他跪立在谢瑛身侧,右手扯开腰带,俯身,双目赤红,最后一丝理智被谢瑛颈间的痕迹逼退。
他发了狠,朝着谢瑛沉下身去。
第28章 木已成舟◎
屋内光影迷离, 恬淡的熏香弥散开来。
薄软的里衣沿着手臂滑下,黑暗中,那莹润滑腻的身体沁出汗来,谢瑛只觉眼前一片飘渺, 耳畔传来的声音时远时近, 仿佛还有东院觥筹交错的声音,女眷调侃作乐的嬉笑, 她难受的蜷起来, 腹内如同惹火,烧的她发出古怪的声音。
丝竹声起, 东院请来的乐工为昌河公主庆贺大喜,吟风弄月的寻常曲目落到耳中亦变得断断续续, 如泣如诉, 拉长的音弦绷着紧紧的细尖嗓音儿, 又骤然松弛, 晦涩暗哑。
循着长廊通幽处,屋门紧闭, 树木高耸,隔开了热闹喧嚣,辟出寂静的天地。
宽敞的罗汉床上, 周瑄大汗淋漓,难以自拔,他伸手不断抚着她的面庞, 指尖被狠狠咬住,却不觉得疼, 转而俯身亲吻她的发丝, 耳垂。
谢瑛仰着头, 红唇微张,像被剖开腹部扔在案板的鱼,她痛苦的抓住他手臂,指甲掐进肉里。
虚无缥缈的错觉,被掷到云端,脚底踩空后失重的坠落,顷刻又如满月盈溢。
像一场梦,没完没了。
她撑着手臂,指尖攥的发白,含烟带雾的眸子茫然无措,向后去看,脊线折成狭窄的弧度,纤秾合宜的身段没有一丝赘余,她手臂发颤,喉咙轻哼出声。
像漆黑海面浮动的小舟,飘荡无依,只消一个大浪,便能彻头彻尾将她溺死。
她急于寻找依托,手指胡乱抓扯着什么。
屋内的空气蒸腾升温,又去酝酿着暴风雨,此刻又闷又堵,周瑄握紧她的柔荑,低眉,窗外的蝉忽然破开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