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厌恶花奴我知道,我也答应了你,在孩儿生下来之前绝不碰她你为何还要在饮食中做手脚,非要害得花奴殒命不可?
温芷沅被斥了一通,莫名有些委屈。
她原是宽怀大度,才赏给花奴些补品的,不想竟成了罪魁祸首。
谢灵玉这般护着花奴,虽然她名份上不是妾室,但在谢灵玉心中的地位恐早已超越了妾室。
温芷沅肃然说,我也不知她吃不了这东西,我犯不着害她。
谢灵玉又旧事重提,你从前想嫁的人是谢灵玄,对吧?以前你就费尽心机地笼络我娘和谢灵玄,城府颇深,如今你又把这城府用在了花奴身上。
温芷沅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不欲跟他争吵动了胎气,便道,你莫要胡说,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谢灵玉独自生着闷气,也不主动道歉。
饶是温芷沅再冷静自持,不禁也有些伤心。
花奴这妓子,当真就是她谢家的祸患,来此就是搅乱家门的。说来,也都是商贤故意指使,从中作乱。
她忽然后悔那日没听玄哥哥的话。他们现在就是在养蛊,若是当日她能狠下心来委屈自己一下,赖上商子祯,给商氏重重一击,想来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不过说着简单做起来难,人都是骨肉做的,且她又怀着身孕,怎能忍受削耳断骨的苦楚呢。
温芷沅欸乃连连,对这本就扶不上墙的丈夫,更多添了几分失望。
隔日戏班子进谢府门,整整一十一人,准备给温初弦连唱七日的戏。
温初弦被请了去清凉阁看戏,备了许多冬日难得一见的瓜果饮子,供她边看戏边玩乐。
谢灵玄偏宠她,这清凉阁的戏台子,还是特意为她修葺的。
戏班子铺陈开来,叮叮当当咿咿呀呀地唱,好生得热闹。
不过这热闹也是台上的热闹,台下看戏的只有温初弦一人,倚在能躺能仰的小榻上,百无聊赖。
温初弦不爱看类似《武松打虎》《四郎探母》这般武戏,只同她读话本的口味一样,爱看些曲折缠绵的爱情故事。
戏班子里这类的戏文也有,却并不多,那出《惜花记》温初弦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她最爱扮演樊盈盈的青衣,莺歌燕语,眉目含情,听起来别有滋味。
云渺见她喜爱青衣,面露喜色。
温初弦懒懒地问那戏子叫什么名字,欲额外赏他一些金银。
云渺答道,戏台上的男女角色都是反串的,夫人喜欢的樊盈盈,实际上是个男角儿扮的。
温初弦哦了一声,略有惊讶,便欲叫那青衣过来仔细瞧瞧,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那青衣顿了顿,好像还没从戏文里走出来,含情怔怔盯向温初弦。
萧游没想到,此生还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近温小姐。
他从云渺那儿得知了谢家从群玉阁请了戏班子,想也不想,便也混了进去。
平日里萧游在群玉阁说书,戏班子老板在隔壁唱戏,两相熟稔。
戏班子老板听说他会唱青衣,且又自愿帮忙、不收工钱,便把他也招进了戏班子,一同带入谢府。
原本只盼望着,能在台上远眺温小姐一眼,萧游就心满意足了。
可此时此刻,美若天仙的温小姐却在唤他,秀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平心静气一时间,萧游有种被心上人选中的感觉,甜的滋味。
他笔下的温小姐,仿佛在一瞬间鲜活了起来。
春风吹化了冻土,万物复苏,千丝万缕的雨丝落在心头。
萧游一步一步,朝她缓缓走来。
心脏几乎已停止了跳动。
可就在此时,一双骨节清隽的手从后面将温初弦松松拢住,却是谢灵玄来了。
萧游顿时止步。
谢灵玄刚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玄黑的官服,也显得他整个人更有威严些。
他熟练地将她揽在怀中,狎昵玩弄两下,情同鱼水,瞧什么呢这样高兴?
谢灵玄一来,温初弦看戏的好兴致都没了。
她垂眸窃窃说,没什么,就是有几出戏很好听。
谢灵玄问,怎么个好听法儿了,也唱来与我听听。
他说的是要听戏,却哪有半分听戏的意思。那自然风流的态度,含沙射影,色授魂与,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戏台子上又鸣锣打鼓地唱起来,谢灵玄果然不甚在意,只瞥了一眼,就塞了颗瓤肉莹白的荔枝在她口中,浆液甘酸温初弦却硬说苦,不肯吃。
他掐了下她的手心,外人还在呢,别逼我动手。
温初弦厌恶皱了皱眉。
见她认命地吞了下去,谢灵玄展颜一笑,又给她喂了一颗。
萧游曲转回环地拖长尾音,一边演着戏文,一边将二人的亲昵悉数落在眼中。
于他眼中可遇不可求的明珠,却在另一个男人手中,信手拈来地染指把玩。
就好像温小姐是旁人的私藏品,萧游未经主人允许多看一眼,都是偷了人家的。
当下暖阁酒暖花柔,阳光洒落,竹帘轻垂,全无冬日的寒冷。
温初弦今日穿了身碧蓝双色的间裙,酒红色的外袍如轻纱般拢在身上,更衬其雪肤花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