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都是海市,沙漠里这个和东海那个相比,差得也太远了吧?
如果说东海那个繁华的堪比京城,沙漠里这个就很有地域特色,分明就是一个边陲小镇,还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一个生人来的那种偏僻之地。
他心里有疑惑,便将这疑惑问了出来,“道长,我以前也去过海市,还在里面买过不少好东西。这个海市里也有卖东西的吗?”
“既然名字叫‘市’,自然得有东西可卖。”
“那我怎么一个店铺也没看见?”
这他进了城门,一路走来,就只有方才吃饭的那个“今朝有酒”外面挂了幌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看见半个招牌。
玄真到人笑道:“这个海市里卖的东西比较特殊,不适合大张旗鼓。”
“哦?”听他这么说,胤禛可好奇极了。
玄真道人微微一笑,没有直言,而是一脸神秘地说:“四爷若是想知道,跟着贫道来一便是了。”
一看他这副架势,胤禛就知道,这老东西的恶趣味又犯了。
他暗暗撇了撇嘴,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追问的打算,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请道长带路吧。”
——踩过一次的坑,他是坚决不会再踩第二次的,除非故意的。
见他不来追问,玄真道人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暗暗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才十三岁就不好逗了!
逗弄小孩儿的乐趣没有了,玄真道人摸了摸鼻子,带着胤禛七拐八拐,转到了一间不起眼的青灰色石屋前。
他指了指石屋门楣左侧刻着的一个印记说:“看见没有,门上刻着这种图章的,就是海市里的铺子了。”
此时流沙带来的影响已经完全退却了,整个白龙滩石头城里,却还是家家门户紧闭,就仿佛这里是一座死城,没有一个活人。
想到在今朝有酒里遇见的那个浑身散发着诡异腐朽气息的男人,胤禛心头一沉:不会这才是事实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没有了风沙的阻隔,胤禛那超越常人的视力,自然将那不大的图章看得一清二楚。
这座石屋上的图章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突出的地方已经严重磨损,不大看得出原本的样子了。
胤禛仔细辨认了一番,图章上雕刻的,好像是一只螭龙。
白龙滩,螭龙,这两者是有什么联系吗?
他进来这座石头城还不到半天,心头的疑惑却是一个接一个,纷踏而来,却偏偏没有解惑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若是去问玄真道人,谁知道这老家伙的恶趣味过去了没有?
所以,他还是忍着吧。
他闭了闭眼,把心头纷乱的思绪都压了下去,扭头问玄真道人,“这铺子门户紧闭,想要进去,得有些特殊的方式吧?”
“那是自然。”玄真道人从宽大的道袍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又从信封里掏出一张两指宽、五寸长,薄如蝉翼的黑色玉片。
胤禛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来那玉片上雕刻着一种传递信息的符文。
而且,这种符文还是一次性的,用完这次就会带着载体一起化为灰烬。
玄真道人蹲下身,将那玉片插进了离地两尺高的门缝处。
这种设计,还真是……无论谁来了,都得弯腰低头呀。
看出这门上的小心机,胤禛微微勾唇,觉得这间石屋的主人真是促狭。
玉片插进去之后,大约过了十息左右,厚重而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
门后并无人迎接,放眼望去黑咚咚的一片,只有一点烛光仿佛在很深很深的地方,跟着实物外表的面积一点都不相符。
胤禛下意识看向玄贞道人,玄真道人对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海市之中多障眼法,四爷行事凭本心即可。”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没看到的也不一定是假的,真真假假,全凭直觉。
玄真道人在前,胤禛在后,两人一同走向那似明似灭的烛火,也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哐!”
一声闷响,那厚重又破旧的木门在他们身后重重闭合。
听见动静,胤禛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要回身去看,却被玄真道人按住了肩膀,“四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听从自己的心。”
他微微一震,闭上眼睛放开神识,干燥又滚热的气息萦绕在周身,有风,有沙,还有掺杂在沙子里的细碎石子。
在他的感知里,自己并不在屋子里,而是在空旷的沙漠里;现在也不是晚上,而是沙漠里最为炎热的正午。
到底是眼睛骗了他,还是感觉骗了他呢?
胤禛睁开眼睛,跟着玄真道人继续往前走。无论他们走多久,那盏烛火好像永远在不知名的远方,怎么都走不到。
“道长,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去?”胤禛忍不住低声询问。
玄真道人高深莫测地说:“走到四爷不想走的时候。”
胤禛登时无语至极,还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立刻就停下了脚步,“我现在就不想走了。”
走得他两脚酸疼。
=====
“怎么样,有四爷的消息了吗?”
派出去寻找的侍卫一回来,隆科多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揆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内心的急切半点不比隆科多少,此时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个侍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