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诚恳,皇甫老先生也没再推辞,“如此,老夫就厚颜收下了。”
“这本就是老先生应得的。”胤禛笑道,“我们在襄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只怕日后还有麻烦老先生的时候呢。”
“老夫是大夫,救死扶伤本就是应当的,怎么能算是麻烦呢?”
寒暄着将人送到门口,张保已经从车行雇来了马车,好生嘱咐了车夫,一定把皇甫老先生送到家门口。
等老先生登超离去,胤禛才带人返回。
抓药的侍卫也回来了,胤禛怕那些侍卫没干过细致活,就吩咐张保亲自去熬药,然后又强行压着揆叙回去休息。
“四爷,县衙那边儿还没有审完呢,我还是先把事情办完了再休息吧。”
胤禛道:“这世上的事是做不完的,不如先把身体养好了,做事才能事半功倍。”
“四爷,门下……”
“好了,不要说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帮助别人固然重要,但那得有个前提,就是得先顾好自己身边的人。若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好,哪里还有脸去救助别人?”
“四爷……”揆叙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奴才心里,也早把四爷当成自己的主子了。”
胤禛先是一呆,紧接着就想到了太子私底下说过的话,不禁扶额哀叹道:“汗阿玛把你送过来,打的不会就是这个主意吧?”
他身后本来就占着佟佳氏,后来贴过来一个赫舍里氏的法保,如今康熙又特意把纳兰氏的揆叙派到他身边给他做老师。
康熙不愧是学过西方几何的,深暗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的真谛呀。
见他一脸郁卒,揆叙反而笑了起来,笑道:“原来四爷已经知道了。”
胤禛捂着额头斜眼看他,狐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早在接到圣旨的时候,家父就已经猜出皇上的用意了。”这会儿揆叙倒是实诚得很。
胤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说:“行了,快回去休息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揆叙知晓他并没有恼怒,只是一时面子上抹不开,便忍笑道:“既然四爷有命,门下就借机躲个懒了。”
“快走,快走!”胤禛一脸嫌弃,小手挥得像赶苍蝇似的。
揆叙满脸含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直到脱了外袍躺在床上,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下去。
其实刚刚得知康熙的用意时,揆叙心里是有抗拒的。
但因为性格的原因,这种抗拒是隐忍的,连他自己都是时有时无地察觉。
但和胤禛相处久了之后,他却开始感激康熙下了这道旨意,让他遇见了胤禛这么好的主子。
或许跟着胤禛并没有跟着大阿哥得到的好处多,但相对的风险也小了许多。
而且说实话,揆叙并不看好脾气暴躁性格又傲娇的大阿哥,也不觉得自己的阿玛明珠真的能把大阿哥扶上位。
当然,之所以他心有抗拒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着胤禛,就是因为他是次子,无论是家族还是阿玛,对他的期望都没有对大哥的那么大。
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很直接:反正上头有大哥顶着,那他就不用那么努力了,跟着四爷这个小阿哥求个稳妥,也未尝不是给家族留一条退路。
不过,跟着胤禛久了,他却越看越觉得四阿哥颇有人君之相。
这位阿哥御下的手段并不严苛,甚至可以称得上宽仁。但他的宽人并不是一味的宽纵,而是有自己的一套底线和章法。
更神奇的是,只要在他身边待的久了,就会不由自主按照他的节奏来做事。
这种神奇的能力,他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反正大阿哥是肯定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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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住了揆叙之后,胤禛找人问了法保的行踪,听说法保正在下苦功夫背《易经》,就没有打扰他,转而点了阿克敦和额尔登两个一起去县衙,查看王崇明审问的进度。
“四爷。”王崇明打了个千儿,起身后问道,“四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纳兰大人没来吗?”
胤禛道:“他受了伤,我让他回去养着了。对了,前天夜里你们这里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王崇明引他进后衙献茶,闻言神色一凛,正色道:“四爷明察,前天夜里,大牢那边的确是发生了怪事。若非是下官机警,多安排了二十几个人手把住牢门,怕是这次抓获的白莲教徒,就要被妖人用妖术截走了。”
却原来,在揆叙他们遭袭的同时,县衙里也有三个纸扎的小鬼和两头恶狼来袭。
若非是把守牢门的人多胆气壮,众人齐心合力用刀把那小鬼和恶狼都劈碎了,怕是牢里关着的人真要被妖术截走了。
那些新抓进来的白莲教徒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襄樊县衙的大牢里原本就关着好几个悬赏抓到的江洋大盗。
上一任知县离职之前,已经往京城递表申请了勾决,两人交接的时候还特意提点了王崇明,只是刑部的文书还没有批复下来,暂且不能处决而已。
若是让这几个江洋大盗跑了,只怕整个襄樊县都会鸡犬不宁。
胤禛神色一凌,后悔道:“早知如此,就该让杨慎他们晚些时候再回去的。”
其实王崇明也眼馋杨慎手下那五百官军,但既然人已经回去了,他也只能安慰胤禛,“无妨,下官已经招募了几十个青壮做帮闲,让他们都经心一些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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