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旺颇有些不解,“老爷,那女鬼不是已经除了吗?咱们亲眼看着魂飞魄散的。没必要把少爷看得那么紧吧?”
蔡老爷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赵旺,我知道涉川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心疼他,但现在不是心疼他的时候。连除女鬼的高人都说涉川的劫数还未过,难不成你比高人还厉害?”
赵旺神色一凛,连忙道:“是小的想差了。老爷放心,回家之后,小的一定安排好人手,保护好少爷。”
到底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人,蔡老爷见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缓和了神色,说:“去吧,好好安排。涉川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看咱们够不够小心了。”
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就算是收拾好了东西,搬家的事也得等到明天。
原本蔡老爷的意思是让蔡生今晚先跟着赵旺回去的,但蔡生却说自己手足乏力,想休息一晚再回去。
蔡老爷心疼儿子,想着有这么多人在,人气旺,也就答应了儿子,“也好,你就好生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再回县城。”
然后,他又转头吩咐卢氏,“二娘,今晚你就和涉川一起睡在书房里。”
还不等卢氏答话,蔡生便立刻拒绝,“爹,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不用找人陪我。”
蔡老爷沉下了脸,“涉川,二娘是你的妻子。你与妻子睡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的。”
见父亲的脸色十分吓人,蔡生微微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了。
眼看他们父子终于争出来结果,卢氏低眉顺眼地应了,完全不顾蔡生满脸的抗拒。
蔡老爷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
蔡生心里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碍于父亲的威严,明面上却不敢反驳半句。
但一背过身去,他就在蔡老爷看不见的角度冲卢氏使眼色,让卢氏出言拒绝。
卢氏低着头,权当没有看见。
若说从前她对蔡生还存着几分希冀的话,经过这女鬼的事之后,她对蔡生已经彻底失望了,也暗暗下定了决心,往后好好守着儿女过日子。
至于丈夫,他爱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吧,左右即便他纳了妾室,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谁也越不过自己去。
如果胤禛知道了卢氏态度的前后转变,一定会悲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和压迫。
她们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甚至不能有自己的私产,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丈夫。
一旦丈夫靠不住,她们也只能安慰自己:丈夫不贴心,我还有儿子。
这样的丧偶式育儿,女子一定会逐渐将儿子看成自己的命根子。日后儿子娶了媳妇之后,但凡儿子和媳妇的关系亲密一点,做婆婆的就会心里不舒服。
可以说,所有的悲剧都有因由,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对卢氏来说,这都是没影的事,暂且不提。
只说蔡老爷见儿子不回城,又忖度着素日里儿子便不听儿媳的劝,怕卢氏辖制不住他,便也跟着再留一晚。
蔡生本想着等父亲走了之后,整个书斋就没有能管自己了,晚上不让卢氏进自己书房的门。
听闻父亲准备明日一早和自己一起回去,他登时就泄露气,对卢氏更加没有好脸色了。
当天晚上用了晚膳之后,蔡老爷就把儿子和儿媳赶回书房休息了。
他不但叮嘱了卢氏要好生照顾蔡生,还严厉地要求蔡生从今往后要好生守着卢氏过日子,不许再粘惹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个要求对蔡生来说,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但他也知道,如今自己说什么,父亲都不会听的,只能顺着答应了。
“好了二娘,你先去书房收拾一下,我再和涉川说几句话,就叫他回去。”蔡老爷和颜悦色地把卢氏遣走了。
等卢氏一走,蔡老爷就拉着蔡生到了僻静处,把胤禛亲自断言卢氏有旺夫命的话告诉了蔡生。
末了,还叮嘱儿子,“就算是为了你的前程,你也别犯糊涂!”
他满心都是为了儿子好,也以为儿子会明白他的苦心。
可是他却不知道,蔡生听完了这些话,表面上隐忍着没有发作,心里却是火冒三丈。
这举人的功名是他十年寒窗挣回来的,怎么轻轻巧巧的一句卢氏有望夫命,就抹杀了他这么多年的辛苦攻书吗?
蔡老爷劝慰儿子,想让儿子和儿媳和好的心思全然落了空,反而让蔡生心里更加怨恨卢氏了。
——这个女人到底给父母灌了什么**汤,怎么爹娘都是向着她?到底谁才是爹娘亲生的?
只能说人心难测,胤禛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蔡生只觉得憋屈至极,一点也不想再听父亲说那些贬低他抬高卢氏的话,耐着性子应了一声,“父亲放心,儿子都省得了。”
“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就好。”蔡老爷欣慰地捋了捋胡子,“回去吧,你媳妇儿还在书房等着你呢。”
“是,儿子告退,父亲也快回去休息吧。”蔡生低眉顺眼地答应了,又恭敬地把蔡老爷送走,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书房的门一关上,他就拉下了脸对卢氏道:“我身子不舒服,晚上不喜欢身边有人,你睡外面的小榻。”
卢氏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铺在了外间榻上,说了一声,“相公也早些安歇。”就拥着被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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