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才知道吗, 萧某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从听闻她回到建康的那日起, 他就注定做不了什么君子, 他就是要将她抢过来,一步步俘获她的心。
崔茵都不敢回想信里写过什么,又羞又恼,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沉甸甸地压在心底那份愧疚倒是减轻了不少,自己乍闻他冲动之下领兵去西蜀时,简直被悔恨和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看来,他那里是什么冲动和李承璟斗气,明明什么都算计好了。
崔茵稍稍抬起眼帘,还有一事要问你,她不自在的抓紧了衣角,低声道,隐瞒身份是我的不对,我别有用心,想利用你是我的错,对不住。可你是什么时候识破的?
她猜或许是在姑苏时,或许他本只是对自己有些同情和好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与自己保持距离,后来才日久生情。
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真真假假所有事情,都需要弄个明白,她和李承璟的过往,就是在欺骗和隐瞒中度过的,不说清楚,这份感情始终有个疙瘩,终有一日会消磨掉情.爱。
萧绪桓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我说过,夫人永远不会有错,错的是我,我对夫人一见钟情,从见到夫人起,就知道夫人是谁。
***
先行的那一队人马停在了一处树林旁,娄复领着大家安顿下来,等大司马带着夫人过来,今晚凑合着在这里过一夜。
他一面指挥大家扎起简易的避风营帐,一边不时回头看向载着人的马车。
他真想不明白,大司马怎么想得通,带走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愿意把那个孩子也带上,那可是李承璟的亲生儿子。
夫人就是再好,可一想到那孩子万一跟李承璟有几分相似,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娄复都觉得别扭。
说起来他也没见过那小娃娃长什么样子,光听见他哭了。
正胡思乱想着,春草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跑来叫他,快去生点火,烧些热水来,嬷嬷说小公子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待会儿怕是要饿醒,要热水冲点米糊。
娄复不情不愿,蹲在一旁拔草,头也不抬道,就不能吃别的吗?
春草一愣,皱眉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大司马都不介意小公子,你倒是先摆上谱了。
娄复拖长腔,小的可不敢。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随意喊来一个小侍卫,叫他去烧水。
春草气得跺脚,非要跟他掰扯两句,小公子还不到一岁半,体弱多病,你要是看不惯就去跟大司马说,我们娘子和小公子绝对不再麻烦你。
娄复见她真生气了,有点慌,我哪有看不惯
两个人正吵着,却见路边驶来另一辆马车,大司马先下车,伸手要扶夫人,夫人只是略搭了一下他的手借力,下车后瞬间将手抽了回去,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大司马,自顾自去看小公子了。
春草和娄复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大司马和夫人之间有点怪。
萧绪桓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赌气去了另一辆马车,收回手,轻轻笑了笑。
方才路上,崔茵听他说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的身份,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那张芙蓉娇面上难得变换了那么多表情,先是震惊,又是愤怒。
一把推开自己的手,蛾眉蹙起,说原来别有用心之人不光是她。
瞬间就不理他了,任他怎么赔罪,都不为所动。
娄复担忧道,小的怎么觉得夫人像是生气了。
萧绪桓收回目光,心想,这样她心里就不会再有什么自责和愧疚了吧。
老奴就没见过生的这么漂亮的孩子,小公子的眉眼和夫人一模一样。
崔茵守在睡熟的小阿珩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软软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听嬷嬷这样夸阿珩,她笑了笑,仔细打量孩子的面容。阿珩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团,身上红通通的,接生的嬷嬷说他将来一定白白净净,随母亲的肤色。
现在小家伙果然越长越像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心疾也和阿爹的病一样。
嬷嬷怎么称呼?
老奴姓郑,夫人唤我阿郑就行。郑嬷嬷四十来岁的样子,很是慈爱,面上总带着笑。
崔茵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小声问她,郑嬷嬷,大司马何时请您来照顾孩子的?
郑嬷嬷了然,温声道,有些日子了,其实夫人何必来问老奴,大司马对夫人的情谊,夫人是最清楚的。
崔茵闻言,垂下眼帘。
她方才也不是有意跟他赌气的,萧绪桓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说明他已经接受阿珩了,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很感激。
只是一想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第一反应难免觉得他跟李承璟说的一样,怀疑他是不是在愚弄利用自己。
可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想法,或许放到旁人身上是不怀好意,可身在其中,崔茵最是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先前她一本正经告诉萧绪桓,说自己的夫君早就不在了,他当时愣了一下,跟自己说夫人节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