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宽一瞥贺凉水,“贺公子无大碍了?”
“已无大碍。”贺凉水淡淡一笑,“只是身上没力气,无法起身相迎,徐掌门莫怪。”
“嗯。”徐平宽沉吟,“其实我们也没料到你会在那伏魔阵里,那是专门降服魔修的法阵,贺公子无事便好。”
凤藻出声:“不知这位贺公子,师承何门何派?”
他们怀疑他的身份。
贺凉水摇扇谦谦一笑:“无门无派。不过自学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法术罢了,实在登不得台面。”
众人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楚孤逸。
徐平宽背着手,一副身为人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小楚,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是无辜的。朵摩兰已死,我就不追究了。”
“师兄!”凤藻急道,“素素……”
徐平宽冷厉地觑她一眼,“素素的事之后再说,先把那十二个中蛊女子的子蛊给解决了,如此才对得起镇民殷切的期盼,否则传扬出去,我青霄派这点事都办不好,如何立足仙门?”
又道:“小楚,我相信你不会让为师失望的,也不会让那些镇民失望的,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些女子送命对吧?我知道,你向来仁义孝顺。”
一番看似正义凛然的大道理,让凤藻闭了嘴。
贺凉水想翻白眼,好一个慷他人之慨,楚孤逸帮忙,是理所应当;若楚孤逸不帮,那就是不仁不孝不道义。
楚孤逸不惊不动,道:“师父放心,我明天就会为那些女子祓除子蛊。”
徐平宽放宽了心:“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是个温柔的孩子,就像你……”
话语戛然而止。
楚孤逸霍然抬眼,“就像我……什么?”
“没什么。”徐平宽想到什么,似有怅然之色,“你今晚就好好休息,为明天做准备。”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朱长老最后一个走,弥勒佛一样慈祥的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和蔼笑容:“小楚,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楚孤逸道:“拒绝与否的结果,只在于是否会牺牲其他人。朱长老是在劝我选择最坏的结果吗?”
朱长老摇头,“有时候,太把别人的命看得太重,于修道并非好事。”
“……”
“你现在不懂,等你经历多了,就知道,芸芸众生,每人都有自己的命,勿要强求改变。”
楚孤逸道:“我没有想改任何人的命,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今天的选择。”
朱长老一愣,点头:“这样也好。你能有自己的主张,而非听从别人摆布,不被恩德道义左右,这样就好。”
哈哈一笑出门:“自在者,自得自在。”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贺凉水说:“这个朱长老说的话真是高深。”
楚孤逸:“故作高深吧,其实就是个老头子。”
“……”
比起朱长老的话,楚孤逸更在意徐平宽那句“就像你……”。
“贺先生。”楚孤逸从前无处诉说,此时眼前有一个贺凉水,就很难憋住话了。
“嗯?”
“你说,师父会不会知道我身世?”
贺凉水认真忖度,“你师父对你的态度确实挺奇怪的。你这么优秀的弟子,一般的师父宠爱还来不及。”
楚孤逸从未想过被人宠爱,还是徐平宽……忽然觉得现在被徐平宽不喜更好。
身世先放一边,眼下迫在眉睫的是祓除十二女子的子蛊。
贺凉水吃了点水果,脏腑又开始作痛,特别是肚子。
“贺先生,我扶你去床上。”
贺凉水一手捂着肚子,后悔吃了两个苹果,肚子凉凉的,刀割似的,就像女生来大姨妈。
坐到床上,楚孤逸碰他小腹,“疼?”
贺凉水点点头,还有闲心开玩笑:“可能动了胎气了。”
“?胎气?据我所探查,贺先生仍在金丹境界,并未结元婴。”
贺凉水笑得肚子更疼了,滚在床上,“我迟早要被你一本正经的笑话笑死。”
楚孤逸无奈了,“我帮你调理一下。”
贺凉水就这么四仰八叉,衣襟开敞,两条腿挂在床边,眯眼享受小腹传来的阵阵热流。
楚孤逸掌心贴在他小腹,向他丹田传送真气,原是极正经的,奈何贺凉水不正经,情态撩人,楚孤逸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不该看的地方瞟。
“……贺先生。”
“嗯?”贺凉水嗓音小猫似的,快要睡着了。
楚孤逸却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收回手,遮掩般说:“我去凉榻上。”
贺凉水立时睁眼拉住他手腕,“不许去,跟我睡。”
“贺先生……”
“没有你我睡不着。”贺凉水图方便,伸腿夹住楚孤逸的腰,把人一扭,楚孤逸就摔他身边了。
“……”
两张脸对着,贺凉水嘿嘿笑:“我这叫剪刀腿,厉害吧?”
楚孤逸要再被贺凉水的两条大长腿剪一下,就把持不住了。
贺凉水自觉地滚到里面,把位置让出来,拍拍枕头,“来嘛。”
楚孤逸认命躺下。烛火跳动,屋内蒙着一层昏昏晕黄,催人欲睡。
贺凉水闭上眼睛,嗓音轻轻的,像打在棉花上的雨滴,“不管明天如何,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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