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贺凉水急得耳根绯红,“你压到我衣服了。”
等不及楚孤逸挪动,他强行从楚孤逸腿下抽出衣摆,火急火燎退到五步之外,生怕被误会别有企图。
天地良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刚才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
清醒过来,那点旖旎也就散了个干净。
楚孤逸慢条斯理地穿衣服,脸上看不出情绪。
贺凉水展开扇子使劲扇了几下,“你后背没事吧?”
“无妨。”
“那就好。”贺凉水走到外间,自顾倒了一杯茶,温度刚好,仰头一口饮尽。
呼出一口气,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身后传来撩动珠帘的叮当之声,贺凉水转过脸,这一眼差点又让他矜持不住。
原先过于朴素的青霄派弟子服被一鞭子毁坏,楚孤逸换了一套私服,黛蓝绸质,隐约流动暗纹,边角银色刺绣精细,样式轻便而不失雅致,只领口一抹雪白里衣;腰间系一条银质玉带扣,仍然挂着那枚青色玉佩。
就连头上的发饰,都从原先的素银发冠,换成质地温润的墨玉。
如果说穿弟子服的楚孤逸只是普通的英俊小道士,那穿私服的他,俨然成了世家贵公子。
贺凉水原以为,楚孤逸很朴素,不会打扮自己,一身王霸之气走天下,原来不过是看小说时先入为主的观点而已。
真实的楚孤逸,穿私服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怎么了?”楚孤逸问。
到了近前,贺凉水第一次发现,楚孤逸比自己高将近半个头,目测一米八七以上,高挑俊朗,如松如竹。二人站立相对,贺凉水需要微微抬起下颌。
贺凉水稍稍错开半步,“没什么,你衣着品味不错。”
楚孤逸伸手拈起茶盘中倒扣的茶盏,拎起茶壶,琉璃色的茶水自壶口倾泻,水声泠泠。他兀自坐下,慢慢啜饮。
贺凉水收起扇子,坐他对面,“你还要去药铺?”
“自然。”楚孤逸道。
“那我正好给你买药。”
“买药?”
“你是为我受伤的,医药费当然我出。”影魔宗虽然被搬空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凉水来之前,把贺冽寝室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抠出一点值钱的东西,典当了不少灵石银两,都装在连普通魔修都嫌弃的小乾坤袋里。
“说到这个,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贺先生赐教。”
尽管楚孤逸语气平淡,贺凉水却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讪笑道:“什么赐教不赐教的,真是太客气了,你说。”
“贺先生周身流动的灵力并不弱,为何避不开朵摩兰那一鞭?”楚孤逸注视贺凉水的眼睛。
贺凉水薄唇微微抿起,有一种面具都被楚孤逸视线穿透的感觉。
他用的是贺冽的尸身,贺冽一代宗主,即便身死,体内残存的灵力依然要比大多数魔修强上许多。可惜的是,这股力量不为贺凉水所控,他哪里懂得什么修真,人体穴位图都是一知半解。
有系统给的金手指,贺凉水自认就算是菜鸡如自己,行走江湖应当是没问题,只要不遇到太厉害的主儿。
“这个嘛……”贺凉水支支吾吾,正苦于找个理由蒙混过去,楚孤逸出手如电捉住他手腕。
贺凉水条件反射想抽回来,楚孤逸修长有力的五指却牢牢将他攥紧,摁在了桌面上,以至桌子几乎承受不住这威压,茶杯发出嗡鸣,茶水溢出来。
贺凉水不再挣扎,心念电转,笑问:“弟弟你这是做什么?”
楚孤逸指尖按住他腕部脉搏,只肃然无言。
“怀了吗?”
“……什么?”楚孤逸忽然反应过来,“你会怀孕?你不是男人?”
贺凉水皮笑肉不笑:“我是男人,不会怀孕,只是在开玩笑。”
楚孤逸并没笑,反而眉宇深锁,放开贺凉水的手,“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贺凉水知自己没有掉马,松了一口气:“那你把出什么了?”
“并非喜脉。”
“……”
楚孤逸一本正经地学贺凉水开玩笑,贺凉水当真被逗笑。只是后面的话,贺凉水就笑不出来了。
“贺先生,”楚孤逸道,“你全身有一半经脉处于错乱,真气乱窜,脏腑受损。”
贺凉水怔住。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当是在练功出岔时,被人打伤的。”
贺凉水:猜得太对了,因为打伤“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怪不得你避不开朵摩兰的鞭子。”楚孤逸想通节点,“既是如此,为何不好好调理?”
不但不好好调理,还在堕魔城朵二小姐的比武招亲上出风头,出完风头头上莫名多了一个光环,得到朵摩兰的青睐,以至于即将被逼婚。
楚孤逸无法理解贺凉水的行径,只是出于贺凉水相赠续灵草之恩,多问两句罢了。
如果不是楚孤逸把脉,贺凉水不知驴年马月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倒是想好好调理,只是该怎么调理?用药?还是打坐运转真气?
各种修真或武侠小说中,高手被打伤之后要闭关一段时间,贺凉水对此当真一窍不通。
“有时间的吧。”贺凉水模棱两可,只要死不了就行,他的志气就这么点。能不能变成像贺冽那样功法卓绝的魔头,倒是其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