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
这时,路西加才注意到付河的眼底血丝遍布,红得吓人。
嗯,付河挤出一个短促的鼻音,哼笑了两声,喝了一点,但没喝多。
说完,他抬起胳膊,放到自己鼻子下方使劲闻了闻,又问:难闻吗?
路西加摇摇头:还好。
付河听了便笑起来,还将一只手放到她的腰上,揽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或许是累的,付河把头抵在路西加的肩膀上,一直没说话。路西加看了看一旁的时钟,伸手捏了捏付河环着自己的胳膊:困了就去洗个澡睡觉吧。
付河又嗯了一声,身体却一点都没动。路西加也没再催,就这么由着她靠着自己待着。过了好半天,才褪去没一会儿的睡意都已经又卷土重来,路西加才听到付河说:今天见了楚翰维。
路西加的第一反应就是楚翰维肯定因为昨天的事情来闹了,赶紧问:他找你麻烦了吗?
付河摇了摇头:算不上。
他这么说,路西加却不信。她了解的楚翰维不但虚荣心重,还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甘心这样被揍一顿。
你不要瞒着我啊,路西加有些着急地说,我有办法让他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这次,付河抬起了头。路西加也皱着眉头看看向他,还紧张地摁了摁他的肩:他没带人打你吧?
没有。付河笑了一声,用一只手攥住路西加还在他身上检查的手,问,你有什么办法?
路西加被他问得一愣,随后轻轻抿了下唇,说:有证据。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对视间,都沉默着。才睡醒一觉的海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它跳上沙发,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摇了几下尾巴,转身窝到了角落里。
付河无意识地攥了下路西加的手,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垂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那天听你跟他提到故意,总觉得不太对劲。所以今天见着他,我就诈了他一把。说到这,像是有些难以继续,付河停下了话语。他看着地板,使劲做了两次吞咽的动作,才终于抬头,继续说:他说他让救援的人先救他,他们撬车的时候压到了你是吗?
问完这句话,付河的眼底已经红得更加厉害。
路西加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嗯。
心里压抑得厉害,眼眶也酸得厉害,付河像是喘不过气般用力喘了几口气,接着问:是因为他们撬车,你才会伤得这么厉害,对吗?
其实路西加一直都没打算告诉付河这些,对她来说,那天的悲剧已经是无能为力改变的事情,她知道接受这样的事情有多痛苦,便不希望她爱的人也要将这种痛苦再承受一遍。
但此时,看到付河血红的眼睛,还有虽然紧紧抿着,但仍在颤抖的双唇,她知道自己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路西加抽出被付河握着的手,然后用双臂环住了付河的肩头,试图用这个姿势给他一些安全感。
嗯。她不得不再次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或许是因为有付河在身边,也或许是因为她一心想要付河好受一点,这次回忆起来,心里倒是没有那么通了。她甚至还笑了一下,才说:当时他刚拿驾照,跑到我学校去跟我炫耀他的新车。我不肯跟他去吃饭,他就赖在我们的练功房不走,搞得别人也没办法练。我不想影响其他人,就跟他去了。可他路上开得太快,又是新手,转弯时控制不住车,车冲到了一旁,撞到了一棵大树上。后来救援队来了,本来按照当时车辆变形的情况和我们两个人的伤势来说,先救我比较合理
路西加抿着唇,停了一会儿,她将唇角朝上提了提,在心里给自己鼓足了劲:我不太懂,只知道,救援队的人当时分析的是,先救我的话对他那边不会有影响,救援工作也更好开展,反过来如果先救他的话,需要撬开的地方,肯定会对我有影响。但他害怕车会爆炸,因为当时天气虽然不太好,但雨却一直拖着没下来。所以他就让救援的人必须先救他。当时出事的地方离他家不远,他家里人和朋友也很快赶过来了。他们也都吵着让救援的人先救他,救援的人大概看我也晕着,就听他们的,改了救援方案。
车辆在救援的过程中发生二次变形,压到了我的腿。
眼睫颤动几下,路西加说话的声音,几乎只剩了气音。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着空气中点了两下头,硬生生憋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暂时缓和了涌动的情绪,路西加想要去看看付河的脸。转过头,她看到付河在很专注地看着自己,但无论是眼眶还是鼻子,都已经红了一片。他的下颌绷得很紧,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脸颊两侧不断颤动的肌肉。
空气中静得可怕,沙发的一角有窸窣的动静。路西加转头,看到海鸥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朝前走了两步,跳下了沙发。小猫咪的脚步轻盈,跳到地板上,竟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她的视线追随着海鸥走远,长久的寂静过后,屋内忽然响起了付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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