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河推门的手顿住,跟在身后的田柚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付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之前猜测过很多,但唯独没想过,楚翰维会是导致那场车祸的人。因为当年他在新闻上得知路西加出事的消息后,他便一直搜索了很多相关的报道,但所有新闻稿中都没有具体提到车祸中的另一个人,只有一篇新闻稿中含糊地说了句司机,他便想成了出租车司机之类的人。
付河的心里像一下子压了千金的石头,他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心底骤然窜起的怒火。
屋内,一直沉默的路西加忽然开了口:不是故意的?
轻轻一句反问,却让楚翰维立时变了脸色。
见对面的人终于闭上了嘴,路西加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
其实路西加一点都不想知道楚翰维有没有悔过,她压根就不想听他的忏悔,不想听他的解释,不想和他再说任何一句话。她早就决定要从过去中走出来,也一直在这样努力。只是,听着楚翰维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着他假惺惺的忏悔,那些早就被压在心底的悲愤好像又死灰复燃了一般。
第35章 你不许给他写。
付河已经能够很明显地听出路西加声音里在尽力压制的颤抖,顾不得细想,他推门而入,径直朝她走去。
她的装扮和照片里一样,只是肩上的围巾被她裹得很紧,脸上也没了方才浅笑的模样。看到付河进来,路西加有些吃惊,面部一直紧绷的肌肉没能及时调整,她便只是僵硬地抬起头,看着付河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只是看着她一脸木然地坐在那,付河就已经心疼得紧。
桌上的茶盏已经有些凉了,付河俯身,将她一直攥着茶杯的手握到手里,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温度后,他小声问:冷?
方才还能克制,可听他问了这一句后,路西加的眼眶便猛地开始发酸。嗓子也被酸胀的感觉堵着,她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衣架放置得不远,但付河现在不想放开她的手,只好回身,拜托刚刚跟进来的田柚:能帮我拿一下西加的大衣吗?
田柚点点头,小跑着到衣架上取了大衣,递给付河。
付河给路西加将大衣披好,自始至终都没看楚翰维一眼。
付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来跟西加道个歉。
付河仿佛没听到楚翰维的话,径自跟路西加说:走,去里屋休息一下。
他扶着路西加站起来,转身间,仿若无意地瞥了楚翰维一眼。许是因为他脸色骇人,楚翰维一直没再敢说话。
里屋算是休息室,但路西加并不常用,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付河带着路西加坐到床上,蹲下身:等我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
得到路西加的应允,付河转身要往外走,路西加却又用一只手拽住他。付河回头,路西加抿着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两人对视了半晌,路西加才小声说:他挺有背景的,和子炎的爸爸也很熟。
付河并不意外,安抚般拍了拍路西加的手背:我心里有数。
路西加于是放开手,看着付河推门走了出去。很快,她就听到外面响起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与之一起的,还有楚翰维的哀嚎。
路西加愣了愣,不知道付河说的心里有数是怎么个有数法。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打开那扇房门,拦住付河,不要让他因为这么一个垃圾人惹上麻烦。可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是空洞的,没有知觉的,浑身也都像没了力气,动弹不得。
她忽然想起,在当年刚出事的时候,她幻想过很多次,想要狠狠打楚翰维一顿。她知道拳头改变不了什么,但起码能让她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稍微呼出来一点,让那些只能自己消化的委屈得到一个排解的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自己开始麻木,慢慢地,甚至也感觉不到冷了。直到付河开门进来,放在腿上的手被自空中坠落的薄凉打湿,她的思绪才恍惚地被从回忆里拉回来。
意识到自己哭了,路西加忙擦掉眼泪。付河没说话,坐到她的身边,她第一反应便是拉过他的两只手检查。
刚刚擦过泪的手握住他的手,泪渍便也沾到他的指尖。
付河动了动手指,说:没受伤,他这样的伤不到我。
路西加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勉强抬头冲他笑了笑: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去拦着你。
付河也轻轻笑了一声:当然不应该。
路西加低下头,用一根手指描摹付河的掌心的纹路。静了片刻,她低声说:我也不想拦。
听着她好像又要哭,付河挤了挤眉头,忍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微微欠身,去看她一直垂着的眼眸。
半天,路西加咬了咬唇,突然展开双臂,抱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出了声音,脖子上湿地厉害,不大的哭声就回荡在付河的耳边。他发誓,活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这么煎熬。
他心疼到有些慌了神,除了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与此同时,心底又涌上迟来的后悔,他恨自己的迟钝,明明路西加每次见到楚翰维时的情绪变化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自己都还是没有猜到,他可能就是导致她会出车祸的罪魁祸首。还问她到底介不介意,还一次次害她不得不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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