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其瑞刚好路过,已经喝得有点红脸的人听到这话,竟然一屁股坐到了付河旁边。他勒着付河的脖子,举着酒杯的那只手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说话的人:那当然了,我们付河可是深情得很啊。
付河是知道谢其瑞喝大了以后那张嘴是什么样的,此刻不由有些头疼。他从桌上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橙汁,换下了谢其瑞手里的酒杯。
来,喝杯橙汁,洗洗脑子。
谢其瑞瞪着那杯橙汁看了半天,生气了:怎么回事?你这是说我喝多了?我可没有啊,我清醒着呢。你不信我给你回忆回忆,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大冬天穿了个牛仔褂,我还说这小子还挺能耍酷,还有,你是不是说过,以后就认我这一个老板,我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哦,还有还有,你钱包里是不是有一张
即便是头晕,付河也知道谢其瑞要坏事,他赶紧一把捂住谢其瑞的嘴,说:哥,你该换个桌子去聊聊了,那边还等着你呢。
最后半句话,桌上其他人人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路西加却是在心里敲了警铃。
看来,付河的钱包里真的有个小姑娘。
她捏了捏手里酒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犹豫了半天,路西加假装漫不经心地转头:你
话还没出口,就被手机的响铃打断。路西加一下子泄了气,指了指桌上付河亮起的手机:你有电话。
付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是选择了挂断。来电没有名字,但路西加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付河的变化。她看着付河嘴角的笑一下子消失不见,整张脸瞬间变成了紧绷的状态,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付河放下手机后就没再说话,他微微低着头,一只手缓慢转着桌上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路西加一边和别人聊天一边留意着付河的动向,付河看上去再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喝酒喝的更多了一些。
等到散场的时候,路西加已经能肯定付河是喝多了,因为他无论是说话、行动,都像是按下了慢放键一样。别人过来同他道别,他都迷迷瞪瞪地,半天才朝人家挥挥手。
一直给路西加开车的小靳要送她回去,在众人的目光下,路西加自然要带上付河一起走。她走到付河身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付河转头,看到是她过来,便微微放低了身子,把耳朵凑过来听她讲话。
你和我一起走吧,小靳顺便送你回去。路西加说。
像是这话很难消化,好一会儿,付河才看着路西加,点了点头。
小靳去停车场开车,路西加和付河便按照他的指示,站在一条必经之路的路边等他。
路灯下,付河摇摇晃晃地问路西加冷不冷。
路西加抬头,灯光中,正看到他因为酒气而有些微红的脸,还有微微眯起的眼睛。眼看着这人不停地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再换回来,企图用变化来掩盖失衡,路西加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
付河在略微模糊的视野里,只捕捉到了她明晃晃的笑,却没看懂这笑的意思。
路西加摇摇头,接着环顾四周,找到一个长椅。
付河,她叫了付河一声,然后指指长椅,说,我们过去坐吧。
她担心,付河这样站着,真的会一个稳不住栽倒地上。
付河依旧以慢放的转头速度确认了长椅的位置,之后又缓慢点点头,迈开步子,企图往那边挪动。
路西加见状,赶紧搀住他的胳膊,却没想这次,付河却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拿掉了她的手。
别,付河说,我怕压到你。
不会的。路西加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去扶她,却又是遭到了付河坚定地拒绝。
不行。
无奈,路西加只好跟着付河,慢慢挪到了长椅上。
两个人面对灯红酒绿的闹市区坐下,付河低着头,半天也没说话。路西加弯下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
付河。她赶紧捅了捅付河的胳膊,不要睡啊,会感冒的。
听着她的呼唤,付河缓缓掀起了眼皮,又反应了片刻,才点点头,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
他将目光投向前方那个热闹又漂亮的世界,梭巡一圈,停在一个广告牌上。他盯着看着许久,久到路西加以为他是在发呆。
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么?
嗯?原本怕他睡着,路西加一直在找话说,听他忽然这么问了一句,一时间没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
付河看了看她,又抬手,指了指远方。
路西加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是一张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了一行大字,让时间治愈一切。
现在的广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新奇创意,没待路西加搞清楚那到底是在给什么产品做广告,身边的人忽然又说了一句话。
那为什么,没有治好你。
大概是因为醉酒,付河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像他平时那般冷静、成熟,而是听起来充满了委屈。
路西加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句话在那时对她造成的冲击力,好像眼中的霓虹灯一下子都失去的颜色,世界上只剩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不停地在路西加脑袋里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