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后边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你能不能
季识逍想了想,换了个更温和的说法,你可以不要老是造谣我吗?
乌梦榆好像停止了抽泣,声音清亮了三分:既然不是谣言,那你怎么证明?你当初还说,什么都听我的,这才多久,你就变心了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
季识逍生平,悟快慢之道的时候,都不曾觉得如此苦恼,他问:你想让我怎么做?我会听你的。
只是亲一下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他想,他已运转了这么久无穷碧心法,该心境如水,不生波澜了。
乌梦榆终于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她的眼睛确实亮得很,可一丝哭过的痕迹都没有。
季识逍早知是这样,却还忍不住道:乌梦榆,你又装哭?
乌梦榆笑道:什么叫又啊?管它招数老不老呢,管用不就行啦。
她又急急地看向季识逍:你刚刚说的话,不耍赖吧?
季识逍点头。
乌梦榆:那小季你,把衣服脱了吧。
季识逍:?
乌梦榆觉得自己此时像一个荒淫无度的女淫|魔,她不照镜子都知道,此时自己的脸必然很红。
可是话如覆水难收,她道:你答应过的!
季识逍和她对视片刻,像是气极反笑一样,眉眼舒展开,虽然嘴角有笑意,可分明带了几分锋芒的气势来,问:你确定?
乌梦榆点点头。
可是真等季识逍把手放在衣领处的时候,乌梦榆又觉得没来由得心慌了,她再次钻进被子里,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服落下的声音。
季识逍:好了。他只脱到了剩了件单衣。
乌梦榆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哦。
季识逍反而笑了笑,他凑近一些,对着那团被子道:不是你让我脱的吗?怎么反而你自己要躲起来啊?
乌梦榆狡辩:你脱不脱衣服和我看不看是两件事!
季识逍哦了一声,在她身侧躺下,笑了声,我想到一件事。
他说得懒洋洋的,你说你把床睡塌了,那现在我们两个一起躺着,这床岂不是更容易塌?
乌梦榆:
季识逍闭上眼:睡觉吧。这最后一声听起来又温柔许多了。
作者有话说:
宝们可以看下作者专栏。
第82章 芷榆(五)
碧吾城里的人, 是一天多过一天。城东城南两条街道上,从清晨起就人来人往。
乌梦榆和季识逍这天起了一个大早,去城东街头那家卖牛肉饼的, 居然都没有买到。
这些人来凑碧吾树的热闹也就算了,竟然还抢吃的。
听闻高人飞升之时, 天道降临, 万物皆可沐浴灵气,也不知我等能不能有这个福气, 也有一线机缘啊?
我一来这南雪城中,就觉得灵气比外边浓厚不少, 偏偏城里住的凡人居多, 你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嘘这话可说不得,你不知道碧吾树它最忌讳这个,再说, 等它飞升之后,还不是轮到我们来享受
这话听得让人不太舒服。
乌梦榆朝着那些虚伪之辈, 随意甩了几道剑气, 不多时, 一堆不怀好意的愤恨的视线就凝在了她身上。
但那些人只要一举起剑,就会被碧吾的枝桠禁锢在原地。
碧吾前辈,怎么她可以使剑,我等反击却不行啊
乌梦榆笑了笑,遥遥地冲着碧吾树一拜:谢啦,碧吾前辈。
她眸光一闪, 在人群里再扫视过一遍, 总觉得刚刚眼前, 好似闪过了姜怀芷的身影。
碧吾前辈那日告诉她,姜怀芷必不会错过飞升之盛事,到时候在南雪城里,自可一见。
麻雀趴在她肩膀上打着呼噜,乌梦榆眨了眨眼,脸上还有些轻松的笑意,偏头看见她的朋友们站在街那头。
乌梦榆挥挥手,喊了声姝颐。
这一声仿佛掩盖在人群的喧嚣声里,他们都没有望过来。
*
霎时间地动山摇,碧吾树上的叶子大把大把地落,仿佛在忍受什么狂风骤雨一般。
季识逍握住乌梦榆的手。
身旁的修士齐齐往碧吾树的方向涌,还不忘伸出手接住碧吾飘飞的叶子。
碧绿的叶子在他们的手掌上轻轻一触,一瞬间化为如流动的碧水,从指间倾泻而出。
自青天之上,往地面上投落出一条圆弧形的,像雾霭一样的光柱
明亮的光像凝结了破晓时的光,明明并不刺眼,却踊跃蓬勃的,难以阻挡的生机。
细碎的光点混在碧绿的落叶间,渐渐地,碧吾树不再摇动,连风也停止,急行过去的修士停住脚步,时间在这一刻慢得过分
碧吾树,那棵可遮蔽天地,已经存活上万年的古树,最终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点,慢慢地飘进云里,再也望不见了。
它去之后,原来的树所在的地面凹陷下一个深坑,而地裂的痕迹像石子落入平地那样,霎时向四周扩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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