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多亏了外面那支震耳欲聋的破阵曲,否则这屋里无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早被人发现了。
换句话说,也是该着这个杜小山命大。
只是有一点,祭祀时用活人作祭品的确实有不少,但大多用的都是些美丽女人,或者天真洁白的婴孩,像断山镇这种用粗犷男人作祭品的地方,谢曲还是头一回看到。
谢曲觉得挺有意思的,紧接着便想到,或许杜小山身上这股子阴冷的尸气,也和本月底即将举行的那场古怪祭祀有关。
正琢磨着呢,对面杜小山见谢曲和范昱迟迟不答应,似乎有些急了,顾不上自己头顶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竟一股脑地把随身银钱全都掏出来,哗啦一下丢在桌上。
我可以给你们钱,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真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杜小山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在恳求了,只求你们别把我说出去,我还不想死,因为外面那些人都疯了,他们全疯了
话说到一半,语气忽然变得极凶狠,一双鹰眼半眯起来,恨声威胁道:反正反正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以后死了,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范昱:
范昱嘴角一抽。
至于说谢曲谢曲到底没忍住,被杜小山最后这句威胁给逗笑了,心说你可千万别客气啊兄台,这不就巧了么,事到如今,咱们之间还真就说不好是谁不放过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晚安辣!
杜小山:早知道他们来,我就不来了/掩面
第59章 将军
谢曲这笑很轻, 笑声从嗓子眼里零碎滚出来,带着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轻蔑。
他一手撑住额头,衣领松垮垮随意敞着, 弯着唇看杜小山,笑吟吟地问:你说什么?你还想不放过我?你知道我是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语气,却让杜小山在听见之后,顿时就从头顶凉到了手指尖,连脸皮都麻了。
虽不是什么特别吓人的话, 杜小山却本能踉跄着, 一连往后退了三四步。
杜小山直觉自己方才大概说了句蠢话, 虽然他暂时还想不通,到底是哪句话让谢曲觉得蠢了。
正茫然着,就见那个穿黑衣的,忽然转头瞪了穿白衣的一眼。
紧接着, 四目相对,原本笑容很放肆的白衣人,瞬间就没了气焰。
原是谢曲被范昱的传音震到耳朵了,笑容即刻僵在脸上, 仿佛一只被主人寻到的老鹰,乖乖收敛起自己戏谑的爪牙。
范昱问:问话就问话, 你吓唬他干什么?
谢曲很委屈地缩了脖子, 小声回答道:谁让他刚才躲在床底下吓我的?你看我这张脸长的, 像是个很不记仇的人么?
范昱:
范昱:他多大了?你多大了?
谢曲没话了。
和一个已经被吓到杯弓蛇影的祭品计较,好像确实很跌份。
但
谢曲短暂地蔫了一下, 心思一转, 转瞬又再支棱起来, 嗳, 对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小昱儿,咱刚不是还在愁找不着人询问祭祀之事吗?这不就有现成的来了?
而且还是个走投无路,很方便被他们问话的人。
想到这,谢曲心里就有了计较,看向杜小山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友好起来。
但兴许因为谢曲变脸的速度太快,杜小山被吓得够呛。
尤其是当谢曲变脸后不久,就连范昱竟也若有所思地跟着点了点头,开始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起他来。
杜小山是个凡人,听不见谢曲和范昱传音,在他的眼中,面前这两个举止古怪的外地人,方才就只是对坐着沉默了片刻,然而等到片刻后,这俩人在转头看向他时,眼神就全变了,满脸都写着决不能轻易放此人离开。
杜小山
杜小山更害怕了。
有那么一瞬间,杜小山甚至宁愿去做祭品,也不想再面对屋里这两个言行举止都很奇怪的外地人。
但他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客房门外响起来的一点动静打消了。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是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的那支入阵曲,已经不再响了。
被镇民发现的下场太可怕,杜小山下意识搓着桌角,轻手轻脚往前走了几步,以便让自己脚底下那条蜿蜒的影子,不从门缝漏出去。
想是店里那个胖掌柜听见楼上闹出来的声音,害怕真出事,所以才走上来查看。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胖掌柜很快就上了楼,小跑到门前,砰砰砰地敲起门来,声音略显急促。
客官、客官。胖掌柜在门外问:你俩还在屋里吗?铠甲穿了吗?大半夜的没有到处乱跑吧?
胖掌柜一开口,杜小山瞬间就连呼吸都停滞住了。
因为清楚自己将在月底那场荒唐的祭祀中,遭遇到什么,杜小山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恐慌。
在极度恐惧中,杜小山猛然转头,面露哀求地看向床上那俩人,尤其是谢曲因为他直觉只有这个穿白衣的,才会故意在这种紧要关头乱说话、作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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