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当然不能跟秦瑶说,所以他讪讪半晌,道,阿瑶,那个穷书生有什么好的,你跟我回潞州吧。
秦瑶羞恼道,谁说他好了?
林煜白无奈。
秦瑶往谢忱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煜白要跟上。
秦瑶回头道,你别跟着我,你那么多姐姐妹妹的,跟她们一道就行了。
阿瑶
再跟着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秦瑶作势。
林煜白只能停在那里。
秦瑶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巷子口,见谢忱进了一处人家。
她也不知道谢忱有什么好的,可那天他挡在她身前,喝退那两个无赖,她就想多看看他。尤其他那蹙着的眉,她想替他抚平。
谢忱进了院子,却听到噼啪的声音。
他往厨房一看,登时气红了眼。
老子叫你躲,你再躲试试。做个菜放那么多盐,你要齁死老子是吧!谢勇手里拿着个木棍,一下下打在一个箩筐上。
箩筐颤抖不止,箩筐下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谢忱一把拽住谢勇手里的木棍,喝道,你做什么!
谢勇一看是他,恼道,怎么,老子打闺女,你也管得着?惹急了,我连你一起打。
以前也不是没打过,谢忱十三岁以前,谢勇对他们兄妹非打即骂。后来谢忱自己抄书赚钱,又力气大了,谢勇每次想打他都讨不到好,才不打他了。
你试试!谢忱咬牙道。
谢勇看着他,他比他现在还高半头,虽然长得瘦削,可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打骂的小孩子了。
谢勇往地上呸了一声,骂道,什么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敢打老子。我看你跟你那个贱货娘一样,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么多年,要不是老子,你们俩能长这么大?现在翅膀硬了,不让碰了是吧!
谢忱的娘生下谢莲不久,便因忍受不了谢勇的脾气,跟着别人跑了。
从那以后,谢勇对谢忱两兄妹便非打即骂。
谢忱盯着他,双眼通红,想吼又想笑,这么多年,他除了给了他们一口吃的,没让他们饿死以外,他哪里像个父亲?如果可以选择,他根本不想成为他的儿子。
吃你的,以后我会还你,你不许再碰谢莲,不然我跟你拼命!谢忱说真的,这是他最后一次警告他。
还?你拿什么还,你的命都是老子给的。谢勇骂道。
谢忱双眼通红,就那么盯着他。
谢勇还真有点怕他,又低咒了一声,伸手道,钱呢,这丫头做饭放那么多盐,要齁死我,我去外面吃。
没钱。谢忱道。
你天天画画写字的,你跟我说没钱?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吗!谢勇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谢忱冷声道。读书本是件费钱的事,这么多年,他画画抄书,也就勉强能维持学业罢了,哪有余钱。
还说以后还我,我看你也不打算还了。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丧门星。说着,谢勇扔了棍子,自己出门去了。
谢忱弯腰,去拿那个箩筐,并温声道,他已经走了,你不用怕了,我在这里。
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箩筐后面扑出来,扑到他怀里。
谢莲呜呜地哭着。
谢忱看到,她手上、胳膊上全是红痕。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道,等四月,我就带你一起进京,到时再不让他看见你了。
夏朝每年五月考科举,谢忱四月从家里出发,正好赶得上。
呜呜。谢莲呜咽着。
谢忱听她这样,更加心酸了。谢莲原本是会说话的,可是八岁那年,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不会说话了。能发出声音,就是不会说话。他带她去看了几次大夫,大夫也束手无策,便只能这样。
他决定等进了京,再找名医帮谢莲诊治。
谢莲又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跑到厨房,从柜子里的一个破碗下,拿出一块干饼,递给谢忱。
我不饿,你吃吧。谢忱违心地道。
谢莲很懂事的摇了摇头,把干饼塞给他。哥哥读书,不能饿肚子。等哥哥考了科举,就能带她离开了。
兄妹俩分食了那块干饼,谢莲替谢忱擦掉嘴角的饼渣,破涕为笑。
这时巷子口,谢勇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秦瑶,顿时眼冒精光,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看身上的穿戴,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
这位姑娘,怎么到了这里,找人还是?不是我吹,这武陵县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也没我不认识的路。谢勇涎着脸对秦瑶道。
秦瑶看见他从谢忱家里出来的,猜他是谢忱的父亲或者别的亲人,当即红了脸。
未时,店里的客人差不多走光了,姜云珠从后厨出来,感谢那些今天来捧场的人。
首先感谢顾宴州还有那些书生,他们一会儿要去上课了。
多谢。姜云珠对顾宴州道。
不必说这些。顾宴州还是那样疏朗,似乎并不介意姜云珠婉拒了他的婚事。
姜云珠笑了,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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