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帮一帮好友,外面忽然有说话声。
陈婶子,云珠在家吗?许青山带着顾宴州从外面进来。
在呢。陈氏在院中修补一件旧衣服,闻言赶紧站起身笑道,怎么,找她有事?呦,宴州也来了。
顾宴州是顾永德的儿子,顾永德对姜家帮助很多,顾宴州本身又是读书人,长得也好,陈氏十分喜欢他的。
有点事。许青山往中堂里看。
中堂的门开着,他能看见,姜云珠坐在一张方桌前,而那两个粮商,一个离她坐得很近,一个坐在她对面却双眼发亮的盯着她,明显不怀好意。
许大哥。姜云珠听见声音,站起身,看见了许青山,也看见了顾宴州。
她的视线凝滞了一瞬。
顾宴州,她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村长家门口,第二次是他跟村长来她家吃饭,两次都是匆匆一眼,那时她也没想到他就是梦里状元案里的那个人。
现在再看,却忍不住想到很多。
若没有十一天后那件事,他该是一朝成名天下知的状元郎,家人安乐,前程似锦。
可是梦里,他先是亲人被杀,随后颠沛流离,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苦楚,才在四年后写出那样刻骨切齿的缴文。
最后他去了哪里?不知道。朝廷的权力纷争向来残酷无比,他是继续蛰伏,等待机会搬倒沈凤鸣,还是被人杀了,无从得知。
但都是一条满是鲜血的荆棘路。
那时的他恐怕再不是现在的模样。
现在呢?若是十一天后,能改变这命运
姜云珠心头沉甸甸的,为自己,也为长石村所有百姓。
她一直盯着顾宴州看,顾宴州觉得稀奇,这姑娘,这么喜欢盯着人看得吗?那次也是,她上下打量他,这次她更是盯着他不放了。
顾宴州长得好,平时也有不少姑娘偷偷看他,可还真没有一个像姜云珠这样的。
他也看了她两眼。
姜云珠今天穿一身普通烟色裙子,脸上未涂任何脂粉,头上也无发钗,可是就这样一头乌发半挽,也眉目如画,丽色惊人。
尤其她微微蹙着眉,潋滟的眸子中似有无限心事,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一二。
许青山站在旁边,看看姜云珠,又看看顾宴州,心中十分满意。
他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了,杨晟看着顾宴州,微微皱眉。不可否认,这人骨清神俊,是个人物,可他烦躁起来,拿胳膊捅了捅沈凤鸣。
沈凤鸣也在看顾宴州,面上却好像没什么异色。
进屋坐。陈氏道。
许青山跟顾宴州进了屋。
这是?许青山见屋中的方桌上摆着许多纸笔,便问。
这位公子教云珠他们识字呢。陈氏解释。
原来是这样。其实云珠你们想要识字,也可以跟宴州学,何必劳烦两位京城来的公子。而且,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久吧?许青山说。
杨晟一听就眉毛挑起,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是朝着他们来的呢!
这位是?他问顾宴州。
陈氏帮双方介绍,顾宴州,书读得极好,杨晟跟沈凤鸣,京城来贩粮的两位公子。
原来是读书人,既然如此,正该在家好好读书,好等明年大比之年参加科考,怎么有空教别人识字。杨晟笑道。
许青山听了心中微怔,他刚才就想让姜云珠离这两人远一点了,竟然忘了顾宴州现在时间紧张。
顾宴州笑了笑,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公子什么来历,但他肯定要帮他表哥的。于是他道,参加科考,是为了报效朝廷,可帮助亲人邻里,也是小善,小善不为,何谈大事?
何况教人读书识字,温故而知新,说不定能帮我更多领会夫子话中的真意。
这位公子说是也不是?
他拿大道理压人,杨晟还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这人看着和煦,却心思聪敏。
我只是怕耽误你的时间。他道。
也不耽误什么时间,不然两位贩粮,本该行色匆匆,怎么会有空教人读书识字。这样看,确实不费什么时间的。顾宴州说。
杨晟被哽住,他怎么说,他说费时间,那他们怎么不觉得费时,他说不费时间,不是应了顾宴州的话?顾宴州这是拿他的事堵他的嘴。
杨晟来了劲头,好,既然如此,他就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他就不信,他辩不过他!
就在这时,一个沁凉的声音却道,这事,姜姑娘他们决定即可。是沈凤鸣。
杨晟跟顾宴州听了都一愣,他们都听懂了他言下之意,他们吵什么吵,学字的是姜云珠他们,他们愿意跟谁学,就跟谁学,难道他们还想强买强卖?没那个道理。
顾宴州用手握拳,在嘴边干咳一声,掩饰其尴尬。失礼了!
杨晟则笑了起来,他都忘了,他这个上司,不说话是不说话,说话也能噎死人。
沈凤鸣则看了他一眼。
杨晟收起笑容,坐好。
那么现在问题就落到姜云珠身上,她想跟谁学字。她自然是想跟顾宴州学的,可是杨晟他们住在家里,她不想让顾宴州有过多牵扯,万一改变了什么事情,梦中的事发生变化,她可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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