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真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背后不知何时伸过来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搂进了怀里。妖毒让他眼前发黑,身后人的身份更是让他汗毛倒竖。他的直觉告诉他,能够在这种时候自然而然出现的,一定是那个人。
他想要强行冲破妖毒作用喊破背后之人的身份,对外求助,可是那人只是轻轻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他就立刻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崔子真发现自己眼前蒙着一条黑色的缎带,密不透风地把自己的视线遮住,法力也被封锁,无法动用。
想起自己落入了那变态手中,崔子真立刻继续假装昏睡,竖起耳朵,试图判断自己现在身在何方。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馅,耳边忽然就听到了脚步声,随后,有人坐在了他身边:醒了就不要装了。
崔子真面无表情,放弃伪装后摸索着坐了起来,气焰嚣张,全然不像是落入了未知敌人手中,还和从前一样:你真是胆大包天,当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爹会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这也不算他不识时务。以崔掌门的修为,作为崔子真的父亲,两人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血缘关系,这人的修为只要不如崔掌门,就做不到完全掩藏崔子真的下落。如果他要伤害崔子真,下场必然十分惨烈。
可这人却只是回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声音听起来不高不低,不男不女,毫无特色,显然经过改变: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一直关着你。等你伤好了,余毒清理干净,自然可以离开。
他的态度十分平静,似乎也并没有接近崔子真的意思,崔子真却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恨恨咬牙不语。
妖毒霸道蛮横,及时处理得足够及时,也需要时间休养调息,只是想到嵇沄还在飞车里等着自己,崔子真就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返回。可是这个变态带他离开药宗后就趁着他昏迷做足了万全准备,现在的崔子真不能使用自己的法力,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器在哪里,逃跑都没有办法。
而且,这人分明准备充足,居心叵测,崔子真醒来之后却似乎不想靠近他,触碰他,甚至都不怎么和他说话。只是整天整天坐在不远处看着他,到时间后会过来给他上药,按摩。
崔子真觉得,他虽然看起来就和说的一样只想照顾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能掉以轻心,时刻保持着警惕,又十分想要回到嵇沄身边,当真是度日如年。
他已经悄悄趁着那人在外忙碌,熬汤打猎,烧烤制药的时候摸清了周围的环境。那人居然把自己带进了深山,开辟了山洞安置。他身下软绵的是干燥的藤萝,树叶铺的床,最上面是层叠的衣物。而山洞长二十余步,宽十余步,自己卧床养病的地方可以算是床榻和卧室,正对面就是一个土法取暖的火塘,里面堆着树枝,上面吊着炖汤煮饭的锅。烤肉熬药因为味道太大,需要的火力也更大,那人是在山洞外面做的。
除此之外,山洞最深处就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一侧是那人平时静静看着自己,打坐调息的地方,另一侧则是一个引了外头活水做成的水池,看起来可以洗澡。
此处十分粗陋简单,让崔子真觉得疑惑的也正是那人为什么选择把自己带进山里。毕竟对于一个修行有成的人而言,得到身外之物是十分容易的事。找座城池,显露修为,有的是人愿意捧着那人,高床暖枕,雕梁画栋不过是最简单的要求。
难道自己离开深山,就能轻易反抗他不成?
又或者,这个人不是只对自己隐藏身份,而是要对所有人隐藏身份,甚至不能出现在人前?崔子真不能理解。他之前亲眼见过此人救自己的时候出手,绝对是正道中人无疑,只是做事十分邪恶,对自己十分变态罢了。
他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崔子真百思不得其解。
可他说这人是个变态,实在是没有说错。醒来后第二天,崔子真喝了药,浑身发热,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熬过去一轮逼出妖毒的按摩后,他忍不住要求:我要洗澡!
对掳掠自己的人,崔子真做不到好声好气,可他也不会愿意让这人为自己沐浴,所求不过是让对方把自己放进最里侧的水池,自己摸索着洗一洗。毕竟是使用了几百年的躯体,他还是很熟悉的。
可是他竟然听见近在咫尺,刚才在自己身上毫无必要地一阵乱摸乱揉的变态呼吸乱了几分:你要洗澡?
崔子真一时沉默,随后忍不住扬手向着对方的方向挥去:少痴心妄想!你带我到水边就好!
他发起脾气来,也不会顾忌这人身份未明,而是继续凶恶地隔着密不透风的绸带怒视对方:你救了我几次,我对你确实感激,可是你若以为这就能够将你抓走我囚禁的大仇一笔勾销,那你就想错了!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但愿你说话算话,待我伤愈之后马上放我走,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处处受制,还要被调戏揩油,时时刻刻担忧对方说话不算话,短短几天就提心吊胆,崔子真实在是受够了。
那人沉默片刻,向来平静如水的声音忽然变得微妙又古怪:不会原谅我吗?
他听上去不像是生气,可却大有深意。崔子真心头一动,油然而生强烈的不祥预感,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干脆放弃了沐浴的念头,躺下翻身向里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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