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能放弃,只好咬着牙道:诸位之意我明白了,三日之内我定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届时如果我未曾有个妥当的处理,那就随便各位怎么样好了。
嵇沄步步紧逼,态度仍然很不客气:常道长这话未免避重就轻。什么叫满意的交代,妥当的处理?随便我们怎么样,又到底是怎么样?说得慷慨激昂,实则这不是什么都没有答应吗?
许多人随之点头,即使没有明确赞同的那些人也都保持沉默,显然都被嵇沄说动了。
这倒不全是嵇沄一呼百应,威望如此之高,更多还是因为常山作为天一门高徒居然护着一个受魔种侵染,心性定然值得怀疑的炉鼎,连句准话也不说,众人本就不耐烦他横插一杠阻止大战,又见他含糊其辞,简直对他的人品,天一门的水准都产生了怀疑,自然要他给个准话的。
常山被逼迫不过,已然忍耐不得,干脆反击道:嵇宗主不断想逼,定要我立刻处置了凌云,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鬼,害怕了?
嵇沄懒懒倚坐在上,对着他扬起眉毛:常道长有话请直言,何必冷嘲热讽?平白失了你天一门高徒应有的风度。
这人口口声声将他的态度与天一门联系起来,显然是要借打击他打击师门的声望,但常山偏偏无言以对,只好四下一拱手,朗声直说了:嵇宗主方才对凌云步步紧逼,逼得他情绪失控,几乎要自裁当场,他这才魔化,暴露出那一副面目。嵇宗主,你身为一门之主,何须对凌云这样一个小角色亲自相逼?难道正是因为你知道什么,甚至他身上的魔种是你种的!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你逼迫他心绪动荡,又让他露出魔相!嵇宗主既然说此事人人有责,还请你自证清白!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常山说得煞有介事,有了一丝怀疑,众人难免就想要个安心的结果,不免都看向嵇沄。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座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嵇沄,且他的突破悄无声息,要说其中有秘密,或者嵇沄转修魔道,也不是说不通啊
见人人都怀疑地看向嵇沄,暗暗带着希望他确实能证明自己没有问题的期待,常山悄然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倒是不觉得嵇沄转而修魔了,因为这个秘密或许一时间能带来什么好处,但一旦被发现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嵇沄毕竟是一派之主,即使他修为始终停滞不前,也不见得天下还有几个人能够胜过他。
除非嵇沄和魔道早已暗中勾结,布下天罗地网, 谋划着掀起大战,随后唯我独尊,最后再撕掉面具,那时候自然也无人能够奈何他了。
常山说出这番话,本来只是觉得嵇沄对凌云发难确实可疑,多半是知道些什么,又难以解释,只好指控最严重的罪名诈他,但话说口后,自己却忽然觉得好有道理,说不定真是这样。
为什么没有可能呢?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嵇沄轻笑一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仍旧昏迷的凌云,态度居然堪称和蔼:常道长,你心系自己的炉鼎,可谓是关心则乱,我并不会怪你。你们天一门避世太久,你又只是个出门历练的弟子,不明白我们做师长的心。凌云打伤同门,又和外人勾结,甚至还曾与那人闯入我揽剑宗的禁地,我作为宗主,自然要奖罚分明,不能因为彼此地位差异就视而不见吧?否则,我何以保护门下成千上万的弟子?难道他一个叛逃师门的孽徒,我身为宗主,反倒不能清理门户?这是何道理,常道长?
常山面色铁青,又无言以对。
嵇沄站起了身,舒袖拔剑:其实,你若真想为他求情,我也未必不可网开一面,毕竟,你是天一门的高徒嘛。但你步步紧逼,又胡言乱语,如此,我也非得证明自己不可了。只是,常道长,如若我证明自己并无异状,功法仍然是我揽剑宗的寒剑诀,你侮辱揽剑宗,又该如何赔罪?
常山先是被他以长辈的姿态高高在上教训兼嘲讽了一通,又被他如此高高架起,也没了选择。看一眼还瘫在地上的凌云,他咬了咬牙,决定放弃了:若是嵇宗主你确然无恙,我立刻就杀了他,从此回山不再出世,你揽剑宗的事,我也不再管了。
嵇沄转而面对月溪宫宫主:如此,在座同道都可以为我做个见证,你们都是多年盟友,自然知道寒剑诀究竟是什么样子,此地狭小,还请道友出外观看。
一行人离开大殿,来到外面。
常山带着凌云,沉默不语,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但事已至此,他骑虎难下,只好接着看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真的快结束了,这个故事。
第50章 不为炉鼎,27
一时间众人都站在了大殿之外,嵇沄提着佩剑越众而出,示意月溪宫宫主上前与自己喂招。
到了他这个地步,收放自如是最基本的,但是身份如此,即使是自证清白,他也不能任凭别人安排,愿意给他们看清楚一招二式已经很好了,倒也无人有什么异议。
率先质疑嵇沄的常山就站在人群最内侧,目不转睛,提心吊胆。他手里还抓着捆仙绳,不敢让尚未醒来的凌云离开自己的视线。眼见嵇沄摆出一个起手式,正是寒剑诀最广为人知的起手式之一,常山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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