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要离开,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抽泣声。从破损的木板缝隙望进临近的屋子里,一个幼童正躺在简陋床铺上哭,身边的母亲面露痛苦。
艾尔维斯立即问: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屋主叹了口气,小艾伦生下来就身子骨弱,总是生病,命不好,生在这种鬼地方,早晚要死。
他有些同情,但这同情也有限,毕竟自己也正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艾尔维斯:附近的教廷没有派神官来帮忙吗?
神官?屋主冷笑了一声,他以为两人是神殿的敌人才被通缉,忍不住大倒苦水,神官只会服务那些贵族,哪儿有时间来管我们这些平民?艾米曾经苦苦哀求一位神官来给小艾伦看一看,您猜怎么样,神官大人要三枚银币才肯来一趟!
一枚银币足够贫民窟的一家人生活一个月,艾米根本拿不出来。
屋主道:您是落难的贵族吧?像您这样生活在蜜罐里的贵人,一定想不到我们的命有多贱。
艾尔维斯怔怔道:那刚才,神殿的人过来
屋主:艾米壮着胆子求过了,那位骑士大人行色匆匆,连话都没听完就走了。
原本应该传播仁慈的光明信徒,却对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
小艾伦忽然浑身佝偻,痛苦痉挛起来。
艾尔维斯顾不得在人前暴露,立即抬腿走了过去,白光一闪,孩子渐渐恢复平静,蜡黄的小脸头一次红润起来。
艾米惊喜得脸上全是泪水,要跪地感恩时,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屋主看着这一幕傻了眼,这位大人竟然也是神官?后怕得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艾尔维斯当然不会怪罪屋主,此时的他满是茫然,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神官也会做这种事
之前去精灵之森,是艾尔维斯第一次出门历练,他提出过想要沿路体察世情,身边的护卫也只是带他参观了安排好的地方。
在贫民窟,能看到毫无遮掩的丑恶,也能看到真实的苦难。
艾尔维斯开始怀疑过去自己被局限的思维。当他脱离对教廷的滤镜,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新思考时,便忽然意识到,所谓的光明教廷,也不过是一个由人类建立的组织而已。
教廷的弊端不仅是对他心怀恶意、道貌岸然的教皇,任何庞大的势力时间一长,人员一多,就会变得腐朽,欺压民众、党派倾轧、铲除异己即使是背诵教义的神官和骑士也不例外。
危野瞧瞧一旁的艾尔维斯,这么好脾气的乖宝宝,都要不忍心为难他了。
但无论如何要把他拉到自己一边,只是同情黑暗魔法师不行,他必须彻底颠覆对光明教廷的信服。
危野: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明白了。艾尔维斯缓缓说着,目光湛湛,光系法师与其他任何元素的魔法师都一样,是有人性缺点的普通人,并非教义上说的天生圣洁。
评判圣洁与罪恶的,不该是元素力量,而是人心。
危野心里呱呱鼓掌,轻轻抿唇笑了一下,他刚想夸一夸艾尔维斯思想有深度,脚步忽然一顿,神色变得懊恼。
怎么了?
我忘记了危野呆滞看向他,我去神殿,本来该帮尤金找药的,但是找到你就忘记了。
这种时候,他会怀念起001来,有他在身边,肯定会及时提醒的。
放心。艾尔维斯清雅的眉眼温柔含笑,修长手指中忽然多出一样东西,洁白的药瓶呈现在危野面前,答应你的事,我一直记得。
*
尤金被安置在一家偏僻的旅馆,给足了钱,即时被人搜查,店主也会帮忙藏匿。
危野赶到的时候,教廷已经来过一趟,店主将密室打开,把人交给他,又给风尘仆仆的两人开了两个房间。
艾尔维斯带的药是神殿的珍品,于灵魂疗伤有奇效,危野第一时间给尤金灌了下去。要多久能醒来?
不确定,但不会太久。艾尔维斯站在一旁,道:你不需要在一旁守着。
危野嗯了一声,向浴室走去,走到一半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艾尔维斯,我要洗个澡,你不回去洗一洗吗。
艾尔维斯脸一红,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半兽人,抬步离开。
长发披散身后,沾了水格外厚重。危野走出浴室时只觉费劲得很,懒懒一头栽倒在床上趴着。
真是头重脚轻。
身上忽然一轻,一双手从旁伸过,捧起了他湿漉漉的头发。
你醒了?危野侧头,却没看到尤金的脸,动作轻盈的半兽人已经俯在他背后,用床边的干毛巾擦拭他的头发。
你不该这样躺,后背都湿了。尤金道。
危野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问他:你从混沌深渊昏迷到现在,感觉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尤金的声音格外轻柔,你怎么不问问,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危野平时很少有好奇心,但同伴想让他问,他就跟着问了出来,你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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