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带并不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带子,白玉相连,中间有许多的环扣,即便是四丫这种干惯了下人活的丫鬟,解开它也花了半柱香。
四丫替百里长珩除到里衣,百里长珩示意她转身。
四丫非常听话,别过身面对着屏风,什么都不敢看。
百里长珩自己去了里衣,从床上翻检出里衣亵裤穿好,披上中衣后才拍了拍四丫的肩膀。
四丫目不斜视,替百里长珩系好暗扣,再配上蓝田玉腰带,罩上银蓝外袍。
百里长珩坐回轮椅,由着四丫给他套上蓝底银边的靴子。
四丫整理好百里长珩换下的衣服,先把衣服拿出去,再回来推百里长珩。
百里长珩单手抓住发冠,随意一扯取下,里边的发带也随之滑落,如绸般的长发铺泄而下,落在他的脊背上。
百里长珩将发冠往桌上一抛。
百里齐南眼疾手快接住,这发冠可不便宜,在市面上,怎么着也能卖好几十来块灵石,当然,百里家给他们大公子准备的发冠更贵,买好几千灵石都不是问题。
百里齐南用剑尖将百里长珩换下的衣裳挑起数了数,确认没问题便喊人拿出去。
出祁天之前,百里长珩就已经做好要被软禁的准备,此时被他们如此对待也还算心平气和。
实话说,若是他要软禁人,根本不可能让被软禁的对象离开自己人的视线去脱衣。
只有万分谨慎,才不会出错。
百里齐南在百里长珩的轮椅上系上锁链,另一端锁在墙面的暗扣上。
这根锁链的长度足够你来回走这间屋子,有事拍门。百里齐南说完,带着东西退出了房间,顺手在门上画上封印阵法,再用最普通的办法,给百里长珩的房门上了把大锁。
人走了,百里长珩也懒得装残废,站起来进了里间。
刚刚穿上的外衣被他随意攀在屏风上,他蹬掉鞋子上床,将床帘放下,缩进被子里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块黑色的圆润石头那是他刚刚在找衣服时塞进枕头底下的。
百里长珩摸摸石头,心想,长随,我今儿做了一件错事,但是我很开心。
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久好久了,我不敢跟你说,怕你心疼,也不能跟魔迭说,怕她咋咋呼呼,也不愿跟父母说,怕他们担心。
藏着藏着,这成了我一块心病。
可是今天,这块心病没了,我说出来了,没对着你们,对着这件事情的参与者。
回百里家的时候,我想了一路,想尽了各种与百里奚周旋的办法,但是见到,不,听见百里奚声音的那一瞬,我什么都忘了。我只记得那天滚烫的岩浆和血淋淋的头颅,我忍不住说出来,哪怕别人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哪怕听众只有我自己。
我知道我会被软禁,甚至有可能被百里奚所杀。
我不后悔,长随,但就是有些想你。
想你煮的清汤面,想你身上的的沉香,想你的一切一切。
作者有话说:
小长珩,长随也很想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百里长珩他是天生的掌权者
夏去又冬来, 转眼之间,百里长珩已经被锁在东厢房半年了。
今儿永安城下了第一场雪,百里家的保护网撤下, 任由大雪落满枝头和屋檐。
百里齐南今儿罕见的没任务,在屋里坐了会便推开了百里长珩的屋。
百里齐南推开窗,任由刺骨的冬风夹着雪花落进来,他靠在窗户口, 看向即便在屋里, 也裹得严严实实的百里长珩,下雪了。
百里长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双手却被冻得通红也不愿意缩进去。
他左手手里有一块巴掌大的的木块, 右手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小刀,在木块上雕着什么。
百里齐南知道, 那是一个人。
半年来,百里长珩不吵不闹,给什么吃什么,唯一提过的要求,就是要一大块木料, 一套坯刀和主刀。
只要他不跑出去, 没什么不能满足的。
百里齐南得了指令,给百里长珩找了最好的木料和刀。
自那以后, 百里长珩便开始了他的木雕之路。
他看不见,一开始总是伤到手, 经常十指包着纱布, 即便如此, 他依旧坚持。
时间长了, 百里长珩不再伤到手, 他开始能刻一些东西。
先是看不出形状的小鸟和丑兮兮的猴子。
后来是活灵活现的狗和狼。
再后来,便是刻人。
百里齐南很难想象一个眼瞎的人要如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雕刻一个人。
第一次,百里长珩刻的人面目扭曲,丑陋无比,刻人与刻动物还是不太一样的,百里长珩刻了好半个月,才勉勉强强能看出刻的人应当是个背着剑的少年。
自他会刻人后,百里长珩不再刻动物,日复一日,都在刻同一个人。
先是形,再是神。
每一个木雕都同样,又都不同。他们都背着一把剑,有不一样的神情,不一样的动作。
百里齐南不知他刻的是谁,后来百里长明得了令可以来陪百里长珩一天,百里齐南从百里长明的嘴巴里,知道了百里长珩刻的这人名字长随。
这个人应当对百里长珩很重要。百里齐南如此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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