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怎么这么会长呢?
陆承比他高,微微低着头看他。
两个人在储物架之间,背后都抵着冰凉的架子,这让人感觉很真实,总之,不像是在做梦。
周围很安静,陆承说话时,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来这里干什么呢?”
他声音很轻,微哑的落在江岁的耳畔,仿佛叹息,又夹杂着点儿不可言说的无奈。
在他的视线里,江岁美好而又天真的看着他,小白兔子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主动往猎人早已挖好的坑里跳。
“补回来吧。”
江岁的表情很大方,分明的双眼皮褶子上,那颗小小的痣随着视线的扭转而颤动了一下,再往下,他的眼神很干净:“你一次我一次,谁也不吃亏。”
陆承不受控制的觉得喉头干涩。
江岁这么坦坦荡荡,而他想要对对方做的事情,实在谈不上磊落。
包括他那只配关进储物室里,见不得人暗无天日的肮/脏心思。
可这同时,他又觉得很难过。
“你对谁都是这样的?”
“没有啊。”江岁弯了弯眼:“只对你才这样的,陆老师。”
陆承松了口气:“不用。”
他不太忍心继续这样欺负江岁,这几天江岁无措的表情和好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模样早就将那天晚上两三句话的伤害轻易抵消。
他永远不会和江岁生很久的气。
至于那个吻,他真的偷着乐了很久,不生气,反而高兴的要死,高兴的连着做了几天的好梦。
陆承解释:“我真的没生气。”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江岁眼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和清纯无辜好学生挂上了钩,越这么说,江岁那种带坏了好学生的愧疚就越浓厚。
他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
你说一个好好的小学霸,偏偏因为长得好,招惹上他这么一个没点原则,包藏色心的流氓。
太惨了。
江岁主动抬头,想弥补自己心里对陆承的愧疚。
但是没来得及碰上那点温热,陆承侧开脸,眉心微蹙着,耳根红的快要滴血了。
江岁从他的脸颊推开,不解的将视线落下来,落在陆承握的死紧的,他的手腕上。
陆承的喉结尖上下滚动,呼吸急促。
不知道是储物室太憋闷,还是两个人之间燃着的情绪太焦灼。
江岁手心冒汗,耳朵和脸也像火烧了一样的热。
陆承的手也热的吓人,那个温度,好像要活活将江岁的手腕给烫熟了。
他动了动唇,低声问:“我们现在……算在干什么?”
江岁弯起眼:“你说呢?”
陆承没说话,反而莫名其妙的问了他一句:“还是朋友吗?”
江岁以为他在担心两个人亲了之后关系就回不去,安抚道:“当然,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陆承一愣,眼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江岁再凑上去的时候,他别开了脸。
“别。”
“什么?”
江岁没听懂。
面对他茫然的神色,陆承只能艰难的将他拉远一点,一字一顿:“别这样。”
江岁的面前,陆承喉结尖的黑痣滚动一下。
陆承说:“你不要随随便便的这样亲人。”
“我没有。”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陆承急了很多,但是依旧温和,不是怪罪的语气,反而很包容:“你不要这样随随便便的亲我。”
江岁的表情变了,笑容撇下来,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陆承还没说话,他已经自己想到了答案:“哦,你觉得这样很恶心?”
“不是。”
“那为什么?”
江岁碰到的人多了,什么情况都遇见过。
有人喜欢他的长相,有人爱他热烈的性格,也有人迷恋于他打架时毫不留情的狠厉,这世间的人千奇百怪,喜欢一个人的原因也古怪莫测,但少年人嘛,无非就是图个新鲜,一旦他稍微流露出一点点软化的态度,对方就彻底变了个人。
江岁还以为,陆承不是这样的。
原来他也是图个新鲜,其实不一定真的喜欢男生,也不一定真的喜欢他。
亲了一下,就觉得后悔莫及了。
江天海好像也是这样的。
听说他曾经追姨妈的时候,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最后还不是腻味了,爱上另一个永远只会拒绝他的人。
只是几秒的时间,江岁很快又平复情绪,重新笑了一下。
他为自己找好了台阶:“哦,我好像忘了,这种事情不是一人一下就还清的。你又不喜欢我,这样强迫你,你只会心里不舒服吧?”
“江岁。”
陆承的话打破了他的思绪。
“我喜欢你,但是你未免也太低估我对你的喜欢了。”
江岁表情空了几秒,愣愣地看着他,想听继续往下陆承的解释。
可是陆承松开手,定定看了他两秒,似乎带着一点委屈,推门转身就走出了储物室。
从头到位,没有再说过第二句话。
储物室的门大开着,透出源源不断新鲜的空气。
叫人清醒,也叫人冷静。
陆承走的时候好像又有点生气。
江岁听不懂,什么叫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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