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紫言垂首,答话,回太妃,正是。
紫言会武功,是老太妃的心腹,傅时厉时隔十八年回京,老太妃自然命人暗中保护他。
故此,这才让紫言瞧见了苏念安两次试图接近傅时厉。
紫言稍作犹豫,又说,太妃,那小娘子起初扒了世子腰带,而后又假装昏厥,险些倒入世子怀中,手段了得。太妃不可小看她。
老太妃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厉儿孤苦,身边不能一直没个贴己的人。与其给他找一个世家高门之女,还不如物色一个玲珑心的小娘子。
老太妃好奇极了,小娘子很是直接嘛,那厉儿呢?接受了么?
紫言噎住,世子并没有。
老太妃郁闷了,为何会如此?按理说,苏五娘子是好容色呀,厉儿难道不喜欢么?
紫言无话可说了,或许世子爷洁身自好吧。
老太妃笑笑,赏。
她从袖中取出一支喜鹊登梅簪,让婆子送去给苏念安。
紫言愣了,太妃,这是为何?
老太妃但笑不语,亲眼看着苏念安接过婆子手中簪子,又当场戴在了头上,且还朝着她福了福身子,她老人家意味深长,苏太师的那个续弦可不是一个善茬。苏小娘子有父亲、兄长,可实则不亚于是孤女,她能安安稳稳活到今日,可见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娘子。
一言至此,老太妃话锋一转,关键是啊,她生得好看,瞧着小模样,单是放在跟前看着,也是养眼的。
紫言张了张嘴,再度无话可说。
老太妃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对相貌十分看重,就喜欢长相周正之人。
不过
她怎觉得,太妃十分想看到小娘子们扑向世子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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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家女眷这一席上,连带着苏老太太在内,都看向了苏念安。
不明白,为何老太妃只赏赐了苏念安。
莫不是,昨日的萝卜砸出效果了?
苏老太太面色不悦,扫了一眼苏家的众位小娘子们,不过,在她眼里,傅时厉并非是什么良人,此人是罪臣的外孙,又无生母庇佑,饶是军功无数又如何。
功勋多半是无法长久的。
苏老太太的目标是宫里的那几位天潢贵胄,只要苏念安不碍着她嫡亲的孙女嫁入皇家,她才懒得多管。
苏念安摸着头上的簪子,目送着老太妃走远。
不免又想到老太妃后来突然暴毙,她很难不怀疑什么,随即又红了眼眶。
这一世,无论是傅时厉,亦或是太妃,都要好好的。
洗尘宴结束,日头太热,苏老太太早就拉下了一张脸,她不明白,为何太师今日非要让她带着小娘子们过来吃席。
众人准备启程离开时,苏念安的身子越过苏老太太时,哼了几句曲儿。
她径直往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并未回头。
苏老太太不知是怎么了,忽然一阵头昏眼花,通体生寒。
菜婆子一把扶住了她,老祖宗啊,可是中暑了?速速上马车回府!
苏念安爬上马车,透过半开的车帘,观察苏老太太的一切狼狈之态。
继祖母是慌了么?
她唱的是青州歌谣,母亲是青州安家女郎,也不知道这曲儿有没有勾起继祖母的某些回忆
*
回到太师府,苏念安在芙蓉苑翻箱倒柜,却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找出来。
这座庭院是母亲生前所居,看来,母亲走后,苏家把东西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就连母亲身边的随从也都发卖的发卖,驱赶的驱赶。
苏念安一手扶着美人靠喘气,一边咬着唇,暗暗告诫自己,不可意气用事。
拂柳走了过来,给她顺气,姑娘呀,你可万不能伤神,上回落水,还没好透呢。
苏念安摆摆小手,忽然抓住了拂柳,她知道拂柳忠心,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陪伴她到死。
姑娘,这又怎么了?拂柳忧心问道。
苏念安附耳,拂柳,今日天黑之后,你去一趟祖母的小佛堂,然后点一把火。
拂柳目瞪口呆。
五娘子素来温吞忍让,一直被苛待,被扣用度,也从不吱声。
拂柳哪里看不出来,苏老太太从不把苏念安当做正经小娘子。
就连她也被府上仆从欺负。
拂柳张大了嘴,缓了片刻,才道:婢子定办到!
她也不多问,仿佛放火可以帮五娘子出口气。
而且,她总觉得五娘子自打落水苏醒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
天干物燥,夜幕降临时,起了东风。
佛堂的火一烧起来,整个养心居都受到了牵连,一时间,阖府上下都在救火,各院的仆从急急忙忙从井中取水。
走水啦!走水啦!
苏念安站在芙蓉苑的月门处遥望着养心居的方向。
上辈子,苏府也失火了。
那晚大火扑灭,继祖母一口咬定府上有灾星作祟,经女道士算卦,把矛头指向了她。
而那日,父亲终于肯见上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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