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也不是设宴必备的定制礼服,竟是正式出兵打仗才会穿戴的铠胄戎服。
“炎炘,你又在胡闹些什么?”
道路两边都是面无表情、执戈披甲的雀鸾卫,明明是自己人,炎炀却生出了一种自己此时正身处敌营的错觉,不待炎焕开口,炎炀便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大声朝着前方好整以暇的炎炘吼道。
“炎炀,不关你的事。你好好推着轮椅跟着我走就行!”
此时还不在结界能够封锁的范围之内,炎炘怕反应平淡的炎焕突然翻脸,殃及到自保能力有限的卫士和百姓,虚张声势地回喊了一句,就连忙暗示重睛调头,沿着道路,慢慢朝着正北方的两仪苑飞去。
驺吾为首的三头契兽见状,也立时转身小跑紧随。
“爹,你看她!连个招呼都不肯打不说,居然还在我们面前耍起威风来了!”
炎炀不明所以,只觉炎炘行事越来越乖张,还跟泰然自若的炎焕告起状来。
炎焕听后只轻笑回道:“你是哥哥,就让让她又如何?”
“都是同一天出生,凭什么我就要处处迁就她啊?”
炎炀心有不满,但又不敢忤逆炎焕,悄声嘀咕了一句就继续推着轮椅赶路。
路上到处都是披坚执锐的将士,有些还并非朱明面孔,越看越让炎炀生疑,只是找不到人为自己解答,炎炀就只能沿着道路继续追赶着炎炘的身影。
一阵弯弯绕绕,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炎炀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面前霍然出现的一大批名号响亮的长辈给惊得瞠目结舌。
无论炎炘在卖什么关子,各国圣尊、四柱柱主同时到场便意味着此事绝对非同小可,炎炀的心情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刚想屈身凑到炎焕耳边聊上两句,就惊然地发现炎焕坐着的铁制轮椅竟被外力一股劲吸到了三丈之外,而有能力做到此事的正是可以引来西筑兑山,从而吸走或推开任何金石的白藏圣尊秋宸崖。
炎炀发现来者不善,担心炎焕安危,正想跨步追去,面前却突然堵上了一大块厚实冰墙阻挡了他的去路——一看便知乃是由玄英圣尊寒汍引来的北渊坎水所变。
炎炘也在此时从重睛背后跳下,走到炎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劝道:“别去追,小心命都丢在你爹手上。”
还没问为何炎炘会用这样的称呼来叫他俩共同的爹又为何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炎炀就听见周围响起了一阵阵轰鸣,不远处的天空也兀然冒出了一头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声如夜行马车,形如九头凤鸟,正符合十二凶兽之首鬼车的形象。
“还想跟老朋友们叙叙旧,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炎焕身后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头虽为蛇身,却不仅长着人脸,还有手有脚的畸兽接替过了炎炀的岗位,一把抬起炎焕的轮椅,迅速地转移着位置,躲避着袭来的攻击。
若是熟读《太乙凶兽录》的人就能立马反应过来,这正是十二凶兽中实力排名第二的贰负。
“——糊涂啊!”
见到此情此景,无论是方才还疑问重重的炎炀还是尚且抱有一丝怀疑的炎焕旧识心下都一片了然,千言万语都精炼成了觉逆悲不自胜的一声痛骂。
战事一触即发,以四位柱主为首、负责守护四柱的一百位大盈宗都纷纷赶到了指定的位置,凝神重构起了封锁战场的防御结界。
剩下以圣尊、国主为首的将近五十名主力,则一边施展各家所长不间断地攻击着一兽堪比十兽的鬼车,一边奋力追捕着抬着炎焕四处窜逃的贰负,防止两头凶兽干扰了结界构成。
结界一旦生效,即便走的是天经地脉也无法随意进出结界,既能保护外界的安全也能缩小战斗的范围。
炎炘精神紧绷,时刻警惕着突如其来的变数,眼看百名大盈宗一同出手很快就要把结界搭好,还没来得及封口的天空却突然窜入了一道飞驰而来的身影——竟是乘着文鳐,此刻本应熟睡、即便没有熟睡也理应被功力更深厚的寂籁锁在鲸溪亭内的寒涟。
糟了!
鬼车的两三颗头颅正处在寒涟之下,炎炘大感不妙,刚要跨上重睛升空,便看到一道闪现的青影嗖地飞到了文鳐的正下方,一边朝着鬼车高昂的巨型头颅砸着震耳欲聋的东冠震木,一边掩护着文鳐和寒涟降落。
有染蘅出手,炎炘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
然而如此敏捷的身法,自然也引起了一直观摩着战局变化的炎焕的注意。
见到“主菜”上席,不想多年筹谋功亏一篑的炎焕终于拍手示意贰负停下,他深吸了两口气便拿出了自己刻意隐藏多年的实力。
炎焕当年落得半身不遂乃是身负重伤根基不稳又一次透支过多灵力所致。
世人都以为他手背上被毁的契印也是源于灵力透支,却想不到那其实是因为他自己引爆了南明离火,有意要炸毁会透露出他实力尚存又曾触发过缘契的真相而为。
十头契兽暴毙而亡,的确折损了他的总体实力,他继续施展灵力的确是在透支他这副残躯的仅剩生命。
但只要他实现了大业,顺利飞升成仙,就能重获新生,再与思念深入骨髓的至爱重聚。
有了无限的生命,他再去思考要如何补偿注定会成为他飞升之路牺牲品的亲生女儿也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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