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再一次吃到闭门羹,曲照夜静默了。她本应保持理智,坚信是夫人身体不适才有了眼前这一幕,但窥见夫人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的模样,却怎么也不能抑制住浮想。
而那刚被主上瞪视却毫不露怯的小麻烦,看她陷入纠结,竟从廊椅上跳了下来,凑到她耳边添油加醋道:“哎呀呀,小别胜新婚竟是如此的激烈,连人都给累晕了。”
*
兰栖筑内,忙着照料雪黛的染蘅,全然不知自己在曲照夜心中的形象正遭受冲击。
算上初次见面,这已是染蘅第二次意外看光雪黛的身子了。
雪黛本就有着仙姿玉貌,体态虽然不如染蘅匀称,却也是凹凸有致、婀娜多姿,若是换上一人两度撞见此等绝景,必定会高呼三生有幸,可这伴随而来、一次比一次悚然的经历,都快要让染蘅产生阴影了。
在晓妆羞见到雪黛朝自己倒来的那一瞬,正欲添茶的染蘅慌乱到把手中的青瓷茶壶都扔了出去。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随时有可能撕裂的伤,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起身接住雪黛,又连忙把雪黛扶到椅子上为其诊脉,直到诊出雪黛只是睡眠不足加上沐浴过久导致的暂时晕厥才松了口气,凝神招来挂在浴池边衣架上的巾帕、衣物,给雪黛擦汗、穿衣——这途中难免碰触到一些不该碰触的地方,但她那时心焦如焚,哪生得出别的心思?事后回想,也只觉心悸。
御医所在的杏林堂,就在青阳宫对面的大道上,染蘅若是传音呼唤,不消一刻便能见到宫外阙楼上的靛龙卫乘着契兽把人接来。
但一来染蘅已是她们同辈中的医中翘楚,她所居住的兰栖筑中也常备着各种救急草药,由她亲自上阵为雪黛调理比传唤御医更为便捷;二来国主求医,必知会杏林堂堂长,由堂长选派合适人选,并记录在案——这本是历代相承的规定,但偏偏这一任的杏林堂堂长是一个行为作风最让染蘅不齿的人,如无必要,染蘅绝不会主动与其联系。
染蘅抱着雪黛进了兰栖筑,便径直走向正中央,把雪黛放到了她那张象征国位的漆金雕龙架子床之上,之后又给雪黛盖好丝衾,才退回门边的小型药柜捣鼓了起来——她一心想着给雪黛熬药,却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床上貌似昏睡的人儿竟悄悄地睁开了眼。
雪黛骗了染蘅,她晕是真晕,却也是刻意在浴池把自己泡成这般模样的——本身只是想让染蘅搀着自己出来,却没想泡过了头,真的在染蘅面前晕死了过去。
放在三日前,雪黛就算有这等心思也绝无胆量实施,虽然她对这世间的常理尚感陌生,却也知晓哄骗他人不好,更莫说是哄骗待她极好的染蘅。
可这三日的漫长等待,着实让她饱受了折磨。一开始翻阅《凶兽录》时她是新奇大于恐惧,毕竟书中的凶兽再吓人,也不会跑出来咬人嘛,但随着染蘅离去,又久未传来音讯,她再读《凶兽录》,便越读越觉可怖了。
雪黛也说不清她为何这么依赖染蘅,这就好像是一种她的身体本能,在告诉她必须要与染蘅亲近。这三日间,她整日都在想,染蘅会不会受伤,若是受伤,又有多严重才会顾不上与她联络——尽管内心深处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在响彻,但在得知染蘅真的是在刻意回避自己时,雪黛还是有些受伤。
懵懂不等于痴傻,许多事雪黛只是看破未说破。染蘅待她好是不假,但那种好常常流于表面,未达心底——染蘅对她的好,或许并非是心甘情愿。
她和染蘅,是因为那所谓的缘契才连在了一起;若有朝一日她们之间的契约破裂,染蘅是不是便不愿再与她有所牵连?
雪黛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才听从了那位白发小师父的建议,又是假哭又是装晕。
——“你觉得蘅姐姐不在意你,但你却想跟蘅姐姐更加亲密?这多简单,你叫橙橙一声’小师父‘,橙橙就教你怎么抓住蘅姐姐的心——嗯,叫得真甜,橙橙喜欢!”
——“橙橙只说这一次哦,你之后可不能出卖橙橙…若不是橙橙不能跟蘅姐姐成婚,才不会把这些窍诀告诉你!”
——“你听好咯,蘅姐姐以前一怕橙橙哭,二怕橙橙病。橙橙一哭,蘅姐姐就会拿糖来哄,那时候橙橙提什么要求蘅姐姐都会答应。橙橙一病,蘅姐姐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知道全身心照顾橙橙,连祖母们叫她都不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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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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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妥协
竹倚斋内,染蘅正扶额坐在案前,斜视前方,一脸头疼地发问:“说吧,你都教了雪黛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染蘅面前站着一名跟雪黛身量相当的白发少女。少女身穿侍女裙,头扎双平髻,垂在前额的一撮髦发白里夹青,其眼似铜铃,脸如汤团,面容稚嫩却圆润莹白,颇为讨喜。
单从服饰打扮上来看,少女与换上天青色龙纹襜褕的染蘅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但听到染蘅的质问,少女却丝毫不见慌乱,反倒圆眼一弯笑出声来:“蘅姐姐,橙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染蘅早料到少女不会老实招供,闻言立时面色一沉,威胁道:“碧橙,你再糊弄我,我便叫人把你轰出青阳宫。”姐姐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净会给她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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