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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页
    房东阿姨抬头,看到她站在门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转头朝身后两人道,那今天先这样,等手续办妥再联系。
    两人又说了两句,就走了。
    纪也上前两步,问道,阿姨,您这是?
    房东阿姨拉着纪也的手,进屋。
    她搓了搓微胖的手,朝纪也笑道,小纪啊,是这样的,阿姨打算把这房子卖了。
    纪也微怔,皱了皱清秀的眉。
    可是我们签了一年的合同,房租我都付了。
    是呀,这不是我女儿移民到英国,要接我们老两口过去,这房子留着也没用了,只好卖了。
    纪也想接话,房东阿姨却不打算给她机会。
    这样吧,我把你付的房租和定金都退给你,你住的这一个多月的钱我也不要了,你看成吧?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时间。
    那就这样,好吧?这房子一周后我就要收走,麻烦你这两天尽快搬出去,阿姨赶时间,就先走了。
    不是阿姨
    纪也话还没说完,房东阿姨脚下就像抹了油,跑了。
    她将包扔在玄关,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满屋子寂静,过往的回忆也跟着接踵而来。
    纪也其实很讨厌搬家。
    只因刚到柏林时,那一阵子过得挺苦的。
    身为华人,初入舞团,就算得过赛事银奖,也仍旧受到了一群柏林女孩的排挤。
    好在纪也不是个爱交朋友的,便每天埋头练习。
    东方人的身体条件比不上西方人,纪也并不气馁。
    她花比她们多一倍,甚至两倍的时间练习,只想用实力证明,在芭蕾这件事上,中国人不一定就比她们差。
    那段时间身心俱疲,除了要面对旁人的嘲讽,最令纪也受不了的,就是来自那些柏林男孩的戏弄。
    应该可以称得上是调戏。
    纪也不懂德语,英语也是个半吊子。但她还是能从他们的笑容和眼神里,嗅出满满的兴味和不怀好意。
    这种情况不止在舞团,甚至蔓延到了宿舍。
    欧洲人行事更加大胆乖张,有段时间,纪也甚至要用桌子抵住门,才能阻隔断他们的拍门声。
    后来她没法子,搬离宿舍,开始辗转在柏林找房子。
    也差点遇到骗子和图谋不轨的人。
    那段时间过得极其黑暗,她不愿回想,对搬家也有着偏执的抵触。
    所以她宁愿多付一点租金,却没算到房东会突然卖房。
    纪也叹口气。
    她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发了条朋友圈。
    -
    城郊跑道今晚停了好几辆车。
    支起的篷架旁,竖着几盏照明灯。北风刮过,吹得旗帜飞扬,发出轻微的唰唰声。俱乐部的几个辣妹穿着清凉,倚在车头谈笑。
    篷架下的桌边坐着三四个男人,在抽烟。
    江让脚踩椅凳,神色闲散。他半躬身,手肘微屈,眯眼看半山头。
    曾斯宇收回目光,骂了声,尧子今天他妈也跟吃了火药似的。
    江让嗤声,掐灭烟头,撩下眼皮。
    曾斯宇朝他望去,忍不住问,你见过纪也了?
    江让觑他,又将视线转开,没应声。
    看他这个状态,就知道见过了。
    曾斯宇啧了声,下意识拆他台,人不愿意搭理你吧。
    说着他又看向漂移过去的尾灯,听邱恬说,也妹妹这两年在柏林,过得挺不容易的,你知道吗?
    其实若不是纪也回国,曾斯宇他们这几年在江让面前,都不敢提纪也的名字。
    江让微躬的背直起,两片肩胛骨撑起衣服,劲瘦挺阔。
    他捏着打火机的手背青筋凸起,使了劲。
    这六年,往返南城和柏林的机票,江让存了不止一抽屉。可陡然听曾斯宇这样问,他喉结轻滚,说不上来的闷疼。
    算了,我就等你和尧子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了。
    曾斯宇说完,从兜里掏出手机,刷起朋友圈。
    江让心头烦闷,过了会儿捞起钥匙要走。
    下一瞬,他听到曾斯宇说了句:也妹妹好像在找房子。
    原本要走的颀长身影忽然顿住。
    江让偏头,冷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衬得他黑眸清冷倨傲。他问曾斯宇,嗓音很沉,你怎么知道?
    曾斯宇抬了抬手机,也妹妹发朋友圈说的啊。
    江让眉心一跳。
    她把他删了,他自然看不到她的朋友圈。其实就算没删,纪也也早把他屏蔽了。
    江让长臂伸开,顺手就将曾斯宇的手机捞了过来。
    喂,你干嘛?曾斯宇问。
    江让抬了下眸,沉声道,看下。
    是纪也的头像,还是那只金渐层小猫。她发的状态,语气也偏软,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有没有谁手上有房源的呀,急求,要能长租的那种哦。有的话麻烦联系我,么么啾。
    江让骨节分明的手紧捏着硬壳,他淡漠地撩下眼皮,抬了抬手。
    他朝曾斯宇道,明天我再给你送个手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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