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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南溪还不知道季斐然出发过来找她了。
她们队伍爬天梯上悬崖村爬了四个多小时,腿疼了两天还未完全缓解,每天就走姿奇怪地去上课,等看到简陋教室里孩子们黄黑皮肤上明亮,渴求知识的澄澈双眼时,又会觉得被治愈了,疼痛好像也奇迹般消散了。
但下课后,痛感又会回归。
元南溪回忆起自己大学时曾短暂地为一次团体活动学过舞,捡起各种放松肌肉的有效动作,带着小伙伴们在下午下课后,迎着橙红色的大片夕阳,在并不十分平坦的空地上一起练着。
孩子们觉得好玩也加入,柔韧性远超他们。
来听课的孩子们年龄有大有小,每天上学要上山下山十分不便,有的孩子从出生就没有上过学,他们只能从最基础的教。
元南溪选择教学的科目是英语和美术,十分有耐心地教孩子们26个字母,孩子们带着口音但学得认真,以歌唱形式教学两节课就能哼熟背诵,只是书写记忆还要多练。
美术课第一节 课就鼓励孩子们画最喜欢的人或物,无论怎样,只要能画出来就好。
很多孩子画了爸爸妈妈,有个小姑娘画了姐姐。
元南溪瞬间想起淼淼,小时候淼淼也这样画过她。
淼淼完全没有艺术天分,画她画得像是火柴人,但是手动在火柴人旁边画了个圈圈,里面填上:我姐姐全世界第一好看。
想到这儿,元南溪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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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里有个男孩专门负责拍照,录视频记录宣传。
他经常在晚上休息前举着手机到处寻找网络比较好的地方,传送博客,希望社会更多注意世界的参差,一起努力改善这种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的问题。
最后呈现出的效果远比他们想象的好,托元南溪这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和她本身的话题度,不仅受到了国内各大媒体的关注,外网关注度也很高。
扶贫基金会发起捐款,社会各界人士纷纷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晚上,支教小队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月明星稀,星星实在不算多,元南溪盯着头顶那轮快近似圆形的月亮。
淼淼应该跟爸爸妈妈见面了吧。
和她拼床睡的女孩子见她晚上一句话也没说,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开口时声音透出几分崇拜和激动,“南溪姐,多亏了你,我们这个小项目才获得那么多关注,吸引来这么多人帮忙。”
其他小伙伴也纷纷附和,丝毫不吝啬夸赞。
元南溪扬唇微笑,“那我也不算白生一副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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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换了好几种交通方式,几经周折,季斐然,顾亦寒还有随行医生John也终于到达山脚下,也只能先在简陋的民宿歇一宿。
民宿老板十分热情,找出烧烤架子烤肉串招待,谈笑间说起几天前来了一队青春靓丽的大学生,不怕吃苦到这穷乡僻壤来支教,其中一个女孩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却一点也不娇气。
季斐然闻言,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笑,她抬头看从桂花树漏下来的月光。
微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圆月。
她要忌口,晚上没怎么吃,民宿老板娘教会她们烤肉后,又自己进了厨房,给季斐然煲了乌鸡砂锅粥,很浓稠,让她补补身子,养好才有力气爬天梯。
季斐然真诚道谢,喝了一大碗。
顾亦寒想起季总大学时在校园里也是运动健将,要不是脑瘤加那次意外撞击导致的颅脑外伤,季总不至于与病魔抗衡这么多年,更不需要刻意补身体,觉得惋惜。
晚上,John单独一间房,顾亦寒跟季总一间房守着她。
两个人都睡不着,开灯刷手机咨询,发现扶贫基金会为悬崖村的捐款渠道已打开,宣传封面就是元南溪所在的队伍,十六个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共同看向那面迎风飘扬的蓝色旗帜。
南溪还是喜欢默默站在角落,而她也还是忍不住盯着她看。
本想直接捐款,指纹落下的片刻,季斐然改了信息,以元淼的名义捐了10亿。
元淼不在了,扶贫基金会的感谢捐款信息转到元家仅存于世的元南溪手机上。
元南溪正好还没睡,看到信息先是惊讶一瞬,
很快又反应过来是斐然姐姐的手笔。
她也正打算用淼淼的名义捐一笔钱,没想到斐然姐姐比她更快,且数额庞大。
正想着要不要感谢一下,猛然发现微信里上次斐然姐姐给她发的信息她还没回。
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话停留在斐然姐姐三天前发出的那句:[南溪,你在哪里,我们能见一面吗?]
元南溪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因为手机断了几天电没能及时回复的尴尬事件,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对象变成斐然姐姐,她就觉得紧张,明明只是解释一句的事。
她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10点多,还不算太晚。
脑子里反复斟酌几遍,她打字回复。
[我在一个挺偏僻的小山村,手机这几天没电没看到消息所以现在才回斐然姐姐,对不起啊。]
季斐然没想到能在见到南溪前收到回复,唇角微勾,想起元淼以前也说过,南溪有时候出门她这个亲妹妹也未必联系得上。
[没关系。]
[斐然姐姐你也还没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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