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无声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的一刻,竟有种觉得她快要消逝的错觉。
无法长久。
这四个字贸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梁风浑身颤栗。
她低头将手上的水迹匆匆烘干,转头便朝门口走去。
目光垂至地板,在踏出洗手间的第一秒陡然抬了上去。
黑色的皮鞋,烟灰色笔直的裤筒。
大腿旁,是一只捻着根未点燃香烟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食指在裤腿边轻而有节奏的敲击。
——直到她出来。
梁风脚步停下,心脏在这瞬间停止。看见沈颐洲抬手把烟点燃,双目微弯,淡声问她:“明天有个饭局,跟不跟我一起去?”
他面色如常,像是真的来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可他分明知道,明天是她准备了好久的秀。
梁风站在原地,声线维持冷静:“我明天——”
“秀不去又会怎么样?”沈颐洲笑着问她。
他空出的那只手将梁风垂下的头发撩至耳后,同时也抚上她渐渐退色的脸颊。
“…我准备了好久的。”
“值得吗?”他问。
“什么?”梁风怔然。
沈颐洲脸上的笑意在顷刻变得冰冷,问她:“一场秀就让你寝食难安,饭都吃不下要来洗手间呕吐两次?”
“梁风,”沈颐洲声音沉下,“是不是我没让你明白,我叫你待在我身边不是让你吃苦来的?办秀也是为了开心,可如果你这样焦虑痛苦,那秀就不要办了。”
梁风听他话里已有几分不悦,心头着急地立马抓住了他的小臂。
“沈颐洲,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哪样?”
梁风眼眶瞬间发胀:“我只是…太过害怕,这机会对我来说太重要。”
“那你有没有看过你自己?”
沈颐洲说完握住了她的腰际:“你以为这段时间我是因为腿伤所以一直没碰你?你看看你自己瘦成什么样子。”
梁风怔在了原地,怪不得刚刚,她自己也有一种觉得自己快要消逝的错觉。
原来都是真的。
他语气分明可恶,不由分说地就要取消她的秀。
可梁风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沈颐洲…我没办法像你一样什么都满不在乎。如果我搞砸了秀,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你大可以试试。”沈颐洲冷声打断她。
梁风抬起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他,她想说,他永远不懂“孤注一掷”代表着没有退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一样有恃无恐。
可下一秒,就听见沈颐洲沉声说道:
“试试看,这天塌下来,我沈颐洲会不会帮你扛住。”
-
这天开始,梁风彻底陷入美梦。
因他向她许诺:
担惊受怕的黄粱一梦永不苏醒。
粉色泡沫的象牙铁塔永不坍塌。
作者有话说:
努力打工的作者本人请求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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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有什么可怕的。
秀再失败, 也会有描金绣凤的媒体人妙笔生花,更何况梁风知道,她并非真的绣花枕头。
沈颐洲的话不过是给了她退一万步也没关系的底气, 叫她不要再这样焦虑。
精神力在这个晚上重新苏醒,结束饭局后沈颐洲开车带梁风去了一家粥馆喝粥。
他说这地方他从前刚从意大利回来时常来,因吃不惯其他的中餐, 勉强能接受这些清淡的汤食。
梁风点了两小份不同种类的粥, 舌头终于重新恢复味觉,温暖的流体从口腔中流入,也将她的身子一同捂热。
“谢谢你。”梁风在回家的路上说道。
沈颐洲在红灯处停车,睨她一眼:“养肥了好杀。”
梁风:“……”
当天晚上,饱腹的胃部成了意外的绊脚石。
她吃得太多, 频频伸手去推沈颐洲。
“撞到我的胃了。”
梁风翻过身子, 试图换个姿势。沈颐洲却撤出来,淡声道:“算了。”
梁风伏去他脸边,仔细观摩他的表情。
昏暗的壁灯下,梁风看见他半阖的目光瞥来。
“生气了?”她气息轻柔地扑洒在他的面上,引起一阵酥痒, “我趴着会好些。”
沈颐洲面上几分欲/求不满的烦厌, 却还是淡淡道:“算了, 等你身体好些。”
“真的吗?”梁风嘴角抿笑, 又朝他靠了靠。
沈颐洲忽的低头去看她,梁风却用另一手轻轻地捂上了他的嘴。
“别说话,我会害羞。”
头发微微地出汗,沈颐洲低头吻住她。
她像一个掌握航舵的船长, 在汹涌的海浪间执掌方向。
最后, 他用力地吮吸她的唇瓣。
梁风原本打算的是, 秀的前一天吃两颗安眠药然后早睡。却没想到她和沈颐洲重新洗完澡已经凌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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