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常在已经豪爽地干完了一碗,等着小丫鬟给她盛第二碗时见祺贵人这般,有些不解:“这酸梅汤清香扑鼻,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祺贵人怎么会不喜欢呢?”
“有些人啊,就是矫情。你管她做什么。”富察贵人寻着空了便拿出小镜子来补妆,一面儿还要同安陵容笑道,“怡妃娘娘送给嫔妾的蜜粉真真是极好用的,在这殿里闷了半天,这妆一点儿都没花呢。”
淳常在的注意力登时就被吸引过去了,她轻轻嗅了嗅那景泰蓝珐琅小盒子里装着的蜜粉,惊喜道:“闻着好香呀!”
安陵容啜了口酸梅汤,闻言只是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哪里便要你这般客气了。淳常在若是喜欢,明日来我宫里拿便是。”
淳常在笑嘻嘻地道了谢。
曹琴默掩唇一笑:“怡妃娘娘这般大方,只可惜遇上咱们这些个不知礼的,一人拿一盒的,岂不是要将娘娘的钟粹宫搬空了?”
甄嬛听着莞尔,莹白耳坠上的珍珠坠子微微晃动:“这有什么,陵容可是调制了不少香粉胭脂呢,就怕你们呀是个薄脸皮,不敢上她那儿去讨呢。”
大家一时间说说笑笑的,气氛倒是正好。
烈烈的日光越过朱红的门槛,又透过朦胧半透的扶月纱照在她们身上,或端庄似幽兰,或娇艳似月季,或天真似铃兰的人们聚在一起,这座宫殿的沉默暮气与她们没有半分关系。便是在这样炽烈的天光中,她们似乎绽放出了一些不一般的光彩。
祺贵人轻嗤一声:“一群马屁精。”
她声音虽然轻,但是富察贵人一下就听到了,见着祺贵人抱着臂站在一边儿一脸不服气,故意道:“什么?祺贵人也想要?大家都是姐妹,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若是觉着不好意思,我替你说说?”
祺贵人得意地扶了扶髻边的赤金攒红宝钗,又抬了抬套着金丝绞宝石镯子的手,懒洋洋抬眼道:“富察贵人许是穷酸得久了,连几盒胭脂都这般斤斤计较……我若是想要,自有最好的送到眼前,怡妃娘娘做的那些个东西,呵,还是富察贵人这样粗手粗脚的用着要合适些。”
富察贵人很不高兴:大家都是贵人,怎得她的分例瞧着要比她的贵?
欣贵人拦下了要发火的富察贵人,只睨了她一眼:“根本就不是一道上的人,费那些口舌功夫做什么,没得败坏了心情。”
淳常在在一边笑着拱火:“我知道了,富察姐姐是想借机多喝些酸梅汤呢!”
“你这人!”
祺贵人看着她们不理会自己,只顾着说说笑笑,咬紧了牙,突然便转身往外走。
“小主,其他娘娘都在殿里给太后娘娘抄写经书呢,咱们这么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啊?”丁香边说边小心地观察着祺贵人的脸色,见她眼睛一瞪,连忙把脖子一缩,不敢出声了。
敬妃见着祺贵人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叹了口气:“你们也是,她性子不好,不与她来往便是了,偏生要多拌几句嘴。太后娘娘病重,皇上正是忧心的时候,若是碰见了,难免要生气。”
欣贵人无奈道:“娘娘是知道嫔妾性子的,祺贵人说话这般冲,嫔妾哪里有容忍的道理?咱们几个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也没动辄生气呀。”
“你呀,就是嘴上不饶人。”敬妃有些无奈,“本宫还是出去看看祺贵人罢,这少了人抄经,不好叫人说咱们心不诚。”
敬妃出去见祺贵人主仆站在树下生闷气,心下无奈,但也只得过去温声劝慰道:“祺贵人,该回去同大家一起给太后娘娘抄经祈福了。”
祺贵人冷笑一声,本不打算搭理敬妃,但此时突然腹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她脸色煞白,登时便没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瘫软在地上。
丁香尖叫一声,忙扑了过去:“小主,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敬妃见祺贵人身下的地面逐渐蔓延出一滩血色,顿时大惊失色:“她……”
丁香看着那摊濡湿,尖叫得更厉害了:“来人啊!我家小主小产了!快来人哪!”
一时间众人都被惊动了。
看着祺贵人被抬进了偏殿,那件鲜艳靓丽的荔枝红芙蓉穿蝶纱裙已然浸透了血,瞧着实在是瘆人得紧。
欣贵人她们虽说嘴上不饶人,但是瞧着祺贵人这样子还是担忧道:“出了这么多血……孩子想来是保不住了。”
富察贵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既有些好奇,但闻着那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又不敢再往前:“这可真是,真是……你说她也是,连自个儿怀了孩子都不知道,还同咱们拌嘴。这下孩子没了,可不会怪到我们头上吧?”
她这话一出,在场之人俱都沉默了一瞬,曹琴默勉强安慰道:“怎么会,这结果怎么样都还不知道呢,你作甚自个儿吓自个儿。”
在场之人不少是已经生育过的,自然知道流了这么多血,孩子多半是留不住的。
但这话不好直接地说出口,大家也只得站在屏风后等着。
过了没多久,何太医便出来了,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还没等他说话,富察贵人便问道:“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何太医呆了呆:“小主……祺贵人未曾诊出滑脉,何来孩子一说?”
瞧着她们一个二个这般焦急不安的模样,何太医有些怀疑自己,难不成真是自己医术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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