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五官的灵敏度跟着放大,她脱了鞋上床从温舟勍这边爬到她那边,掀起被子睡下的窸窸窣窣声好似无限放大的在静得过分的卧室里响起。
商渔鼓跳入雷,听着脚步声走到床边停下,温舟勍掀开被子躺了过来。
他的手环上她的腰时,商渔确定自己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
“老温……”她声音有些颤的喊他。
“嗯?”温舟勍应她。
春夜的樱桃生的不错,掀开绿叶,被人摘住的瞬间颗粒饱满起来。
商渔没忍住唔了声,触电般浑身发麻了一下。
“温舟勍……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摘樱桃的手顿了下。
“嗯。”
商渔:“那时候我们好狼狈。”
“但是又好快乐……”
*
卡朗雪山下的木屋前,商渔养了三十九头羊。
每天放羊前数一遍,日落时数一遍,确保不会多一只,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最主要的是确认不会少一只。
每只羊上都做了专属于她的标记。
这天,雾霭沉沉,乌云低压,水汽泛滥,一场大雨随时都要落下。
商渔早早结束了放羊,今天是她的18岁生日,今晚过后,她就是个成年人了。
昨天她和温舟勍便商量好今天早点结束放牧,道路还不通,两人去不了镇上,这里也做不了蛋糕,但是可以烤一只小鸡吃吃。
只是,商渔在数羊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只羊。
她坐在大黑上,踩着马鞍,着急的又数了一遍。
“不用数了,确实少了一只,是……那个叫猪猪的。”温舟勍看商渔着急的脸色都不大好了,便说:“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先回小木屋做点吃的,我去返回找找。”
“不行!”商渔不答应,“你腿走路还不方便呢,再说你人生地不熟,怎么找。”
狼咬了小腿,温舟勍最近走路才正常,她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
商渔咬咬牙,骑着大黑说:“我去,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挥动马鞭就走了。
温舟勍喊她,脸黑成一片,着急去追。
商渔已经骑马远去。
大雨很快就落了下来,雨势很大,打在脸上利刀般生疼。
商渔忙了一天,又连着找了两个小时的猪猪,此时精疲力尽,脸都跟着发白。
大黑也走不动了,泥土里他行进困难。
商渔听着他粗喘的呼吸,只得下马拉着他往前,一边大喊:“猪猪!猪猪!”
她的每只羊有名字,有灵性,听到她的喊声能从另一个山头跑过来。
可是她找了很久,始终没有听到羊蹄跑过来的声音。
她拉着大黑走的很慢,从草原进入森林,依旧没有看到踪影。
她放羊的圈子固定,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商渔着急,那不仅仅意味着一头羊,她的生活来源,更意味着章姝失望的眼神甚至对她的毫无留恋。
她怕听到她说:“你是个小累赘……”
真的很怕,因此哪怕下着大雨,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她还是不知疲倦不能放弃的一遍遍喊着:“猪猪!猪猪你在哪!你出来!”
“商渔!”
身后忽然传来温舟勍的喊声,商渔仓皇转头,温舟勍发前流水,拧眉白着脸严肃的瞪着她,一边急喘气,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怒火,浑身湿透,雨水洗脸似的在他脸上泼来泼去。
他扒拉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她走过来,状态糟糕。
可能两个人同样糟糕。
他脚步沉沉,走到商渔面前时一把扬起了手就几乎要打下来,在对上她脆弱茫然的目光时,重重的薅了把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拍了自己几下,他几乎要疯的说:“商渔!你他妈吓死老子!”
他一路寻着马蹄,一边绝望一边找,几乎肝胆欲裂。
商渔嗫嚅嘴唇,“对,对不起。”
她看他暴戾的拿自己的头发泄,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眼眶红了:“要不你还是打我,轻轻的……”
温舟勍恨恨:“我打不死你。”
说完,下一秒揽住她的肩膀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勒紧,衣服尽湿,温热贴着温热,骨头撞上骨头,他抱的像是要把两人拼作一团,挤得胸腔都在发疼也不丢手。
“商渔算我求你了,你厉害行不行。”温舟勍咬牙放狠话,内容却是:“下次做什么事,别一个人,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叫上我,我真被你吓死了……”
雨这么大,她一个还没18岁的姑娘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碰到野狼,会不会遇见盗猎贼,更甚在哪里摔倒后滚下坡起不来,他从她身边的坡道走过却压根没听见她低喘的呼救声。
温舟勍想得头皮发麻,浑身从里到外都泛着冷意,骨头都在打颤。
他一路追着找过来,雨水到他身上几乎要冻成冰,胸腔破洞被寒冷洗刷,浑身泛不起一丝热意。
“对……对不起。”
商渔对这样热烈又坦白的的担心感到几分无所适从又慌张喜悦。
她抬头看她,睫毛上的雨水打进眼睛里,“我、我是着急……也习、习惯了一个人……”
“别习惯了。”温舟勍抱着她,低头将湿润的额头贴上了她额前流水的刘海上,疲累无奈:“就算是习惯,为我改掉这个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