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我昨儿听到天外天的讲师在拿你当反面例子给弟子们讲课呢。”
走在天外天的楼阁间,楚铭叹道:“‘青屿商粲道心不坚,故而才会问心失败’——之类的。”
“老生常谈的事儿了,我上次来游学的时候就被说过一轮。”商粲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怎么天外天总是喜欢拿我说事?真是换汤不换药。”
楚铭同情地看她一眼,道:“大概是的确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没通过问心但居然还很强的人吧。”
“……哎。我也是第一次见。”
商粲长叹一声, 自己心里也没个答案。
在修仙界流传的说法中, 修士最主要的是修心, 道心越坚定则修为越高。而问心向来作为考察弟子道心的术式,道心坚定的人是不可能无法通过的。
故而两次挑战天外天的问心都以失败告终、但却很强的商粲就难免会被人投以奇怪的视线。
“说到底, ”商粲叹道, “道心这东西我根本就不太明白。”
“啊?这不是青屿入门之后教给弟子的第一课吗?”
楚铭目瞪口呆, 紧急给商粲补课道:“通俗一点说——就是你修道的理由。”
“虽然因人而异,但踏入修仙之途总是会有个原因的吧。比如想要成仙、想要长寿、或者想要保护什么人——”
他掰着手指数了几个,又摊开手道:“不过这个概念确实模糊, 并且会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一般来说要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更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本心。认识的越清楚、修行也就会越顺利。”
商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你的道心是什么?”
“最开始是想学御剑吧。”楚铭回忆着往事, “小的时候出门玩, 然后看到有修士从天上嗖的一下飞过去, 我一下子就被那身姿击中了心, 就觉得‘哇好帅哦’,再然后就拜托家里放我来青屿了。”
“……真是朴素的道心啊。”
商粲干干回道,回想着自己踏入修行的理由,默默皱起了脸。
哪有什么理由。她当时自己独自一个人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年纪还变小了,如果没被望月捡回青屿修行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这她难道还有选择余地吗?
觉得这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商粲肯定道:“那我的道心大概就是想活下来吧。”
“好沉重。”
商粲反唇相讥着你懂什么这才是终极的道心,前方有一小队天外天的弟子路过,跟在为首像是长辈模样的冷峻女子身后的修士看到了她,谦逊地远远向她行了一礼,商粲同样礼数周正地回了礼,对方略一点头后就离开了。
“……那是天外天的……裴琛吗?”
楚铭伸着脖子看了看,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商粲方才还礼时还端正稳重的面上早换成了一副不快神色,看起来心情变差了不少。
“是他。”商粲低低压着眉眼,叹道,“听说是那位霜降君门下的第一弟子,天外天的新秀,前途不可限量呢。”
“啊!”
楚铭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掌:“是前几天望月师叔传信来说、天外天提出想要让他和云端师妹结成道侣的那个!”
“……是他。”
他话说出来才觉得后悔,忙抬手捂住了嘴。果然转头就看到商粲的脸色差了不止一点,正皱着眉闷声道:“也不知道天外天在想些什么,端儿还那么小。”
“就是就是。”楚铭连忙赞同道,“也太没有常识了!这种事至少也该让他们两个自己决定——”
“……天外天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哎呀,商粲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楚铭默默闭了嘴,决定先不要多说话了。
这是几天前的事了。天外天似乎是直接派使者去了青屿,多亏望月传了信过来,否则商粲她们怕是都还被蒙在鼓里。
商粲和云端在收到传信的当天就回了青屿一趟,而回来之后商粲就一直都很抵触提起这件事,故而楚铭也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天外天想让一个叫裴琛的弟子和云端师妹结成道侣”,结果就导致了现在的说多错多。
“说什么‘现在他们年纪尚轻,不急着定下来,可以慢慢相处’——”
商粲有点烦躁地摇了摇头:“怎么看都是盯上了端儿的天资出众,紧急搞了个方案来抢人。”
……好像在涉及到云端的时候,这个人总是会衍生出很多阴谋论呢。
在心中感叹着难得看到这样的商粲,楚铭小心问:“然、然后呢?”
“什么然后?”但还是被商粲瞪了一眼,她冷声回道,“当然是拒绝了。”
“也是。”
如果这事成了的话,那刚才商粲看到裴琛的时候大概会直接掉头就走也说不定。
莫名冒出这样的念头,楚铭又好奇道:“是因为年纪的问题吗?”
他没说出寻常人家的女儿在云端的年纪先订个婚也是很正常的这种话来刺激商粲,毕竟对方的心情已经差不多要跌倒谷底了。而商粲在听到他这个问题后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语气有点郁闷,“她们正式谈这件事的时候没让我在场。”
“……这样啊。”
……怎么说呢,楚铭觉得自己也能理解望月师叔的这个安排,毕竟以商粲这个“云端天下第一”的性子,万一她在旁边听着听着生起气来,把人家使者赶出青屿这件事她还是能做得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