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风鸾顿觉不解,但就在这时,眼前的云雾缓缓散开,露出了不远处的人影。
长身玉立,褒衣博带,很随意地坐在云巅之上,即使只是背影,但依然能看出对方很是闲适。
可风鸾却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爹爹。”
男子闻言,便回过头来,这才看到他旁边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酒壶酒盏,看上去自得其乐得很。
看到了红衣风鸾,他便笑着招手:“终于等到你了,来,专门给你留的桃花酿。”
无论是模样,还是声音,亦或是这桃花酿,全都和自家父亲一般无二。
风鸾一直以为自己经历许多,连生死都闯了不知道多少遭,早就过了会大喜大悲的年纪。
但这一刻,她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隐去了眼中湿意。
就算知道自家父亲仍在闭关,就算明白眼前多半只是个幻影,可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她的亲人,如何能不思念?
风鸾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缓步上前,盘腿坐在了风宗主身边,拿过了另一个空杯盏,自己给自己斟满。
抿一口,依然是熟悉的桃花酒香。
风宗主则是笑着看她,上下打量之后感叹道:“鸾儿长大了许多。”
风鸾动作微顿,下意识的用手比了比两个人的坐高,然后就觉得这般举动幼稚得很,迅速放下手臂,声音不解:“爹爹看岔了吧,女儿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
风宗主笑道:“身高自然没变过,你好歹也是金丹修士,”语气微顿,“如今是元婴了,自然长不高了。”
风鸾沉默,下意识的在心中补上了剑灵会说的话:
果然是亲爹!
而后就听风宗主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瞧着生动了不少,想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风鸾眨眨眼,然后便轻轻点头。
她承认,自己出关后的经历只要比曾经所有的加起来都要丰富。
别看风少宗主在仙魔大战中出力不少,灭掉的魔修加起来能堆个小山,可实际上,她从未深刻了解过修真界。
从小便沉迷修炼,在大战之前,她离开宗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有谁束着她,而是因为风鸾不愿。
天生寡淡,对修真界没有任何好奇,除了自家同门外,她基本上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情绪。
大师兄曾说她脱俗,一看就有仙相。
但是爹爹却告诉她,这其实是少了些人情的,总要找个机会多学学才好。
风鸾惯是不解,因为她是人,怎么还要学着如何做人?
好在这些并不妨碍修炼,甚至能有助于精进,索性就不理会了。
可让风鸾没想到的是,出关后这短短的时日里,随着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情绪也越来越丰满。
如今再见父亲,才惊觉自己与当初已有诸多变化。
于是风鸾立刻想要起身告罪:“是女儿放纵了,以后定然定心凝神……”
风宗主却抬手止了她的动作,温声道:“不,现在这样就很好,我让你入道修道,并非要让你变成被人供奉的泥像,而是希望你能顺利平安。”
说着,他又沾满酒盏。
一饮而尽后,风宗主才笑道:“若不入世,如何出世。”
风鸾知这是在助自己悟道,立刻端正神情,认真道:“多谢爹爹,女儿记下了。”
风宗主轻轻摆手,声音温和:“许多事情该是你自己参悟才好,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你的想法,总归修行是个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要看你的决断。”
风鸾点点头,似有所感,便要去摸剑柄。
结果便摸了个空。
她微微一愣,然后表情大变,嘴唇都苍白起来:“我的剑……我从没离开过它……”
风宗主见她如此,心知这孩子真的急了,赶忙道:“我只是引了你的灵识而来,想必那剑未曾入内。”
风鸾紧抿嘴唇,或许是因为在爹爹面前,她难得的表露出了一丝委屈:“它惯与我在一起,如今离身,我害怕。”
风宗主无奈:“他和你的肉身在一处,为何会怕?”
风鸾轻声道:“我怕它看不到我,会哭。”
风宗主:……
这剑灵着实有点奇特。
既然看出风鸾的急切,风宗主就没再绕圈子,直接道:“我此番等你来,是有正事要说。”
风鸾表情微顿:“你我父女相见不就是正事?”
风宗主笑了笑,语气依然慈爱:“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并不是宗主,只是他用灵心玉留在这里的一抹灵识,为的就是承载一段记忆。”
其实风鸾早有所觉,但如今说破还是面露黯然。
面前灵识安抚一般的把声音放得更缓:“如今你在,便证明之前的死卦已经有所变化,既如此,他终有一日会出关。”
风鸾闻言便点头,端正了心态,然后便道:“不知父亲留下了什么话?”
灵识笑道:“他算出云清宗的灵脉恐会断绝,于是便早早做了安排,只是怕中间横生枝节,这才要等我当面告诉你。”
说罢,灵识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
很快就有云雾聚集而来,随后上面就出现了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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