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音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她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敲开了秦清越暂住的房门。
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秦总已经洗好澡并把头发吹干,正端端正正坐在床尾,见顾北音进门,他本来有点疲倦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看起来很像是一只突然见到主人的大型犬。
顾北音狠心无视掉他的眼神,把姜茶举到他的面前,尽力维持之前的严肃:“乖乖喝完,然后睡觉。”
慢慢地“哦”了一声,秦清越端起杯子把姜茶一饮而尽,又喝了点温水,这才小声问:“现在可以睡了吗?”
对上他在灯下显得格外明亮清澈的眼睛,顾北音只觉得刚耗尽的耐心又一瞬间恢复满格状态,点了点头,她也放轻了声音:“可以。”
话音刚落,秦清越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露出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顾北音有点不明所以,帮他调暗了床头灯,道了声晚安就想离开,却听见秦清越委屈又可怜的声音:“不一起睡吗?”
穿书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顾北音都没被这么接二连三地调戏过。如果表情能具象化的话,那她额角肯定已经出现了代表忍耐的井字符号。然而还不等她回头,秦清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嗡然震动起来。
顾北音下意识向着动静的来源看过去,一眼扫到了屏幕正中的闹钟图标,和下面的一行小字:
和音音道晚安。
她下意识又看了眼时间——差五分钟十一点。她突然想起,年底这么忙,秦清越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给她道晚安的短信却好像从来没有中断过。
光是看着这个闹钟,她几乎都能脑补出这人是如何在百忙之中特意定了闹钟,又是怎么在五分钟内查好第二天的天气、想出不重复的晚安问候,最后再发给她的。
顾北音心里那点儿微弱的火气晃了晃,被这闹钟一搅彻底熄灭。她看了眼手忙脚乱关闹钟的秦清越,只觉得冰封的心里突然被一阵暖风吹过,蓦地塌陷了小小的一块。
这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顾北音有点茫然慌乱,她匆匆拿起水杯又道了声晚安,抬脚就往门口走。谁知手指刚碰到扶手,她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来,整个人又朝向了屋里。
许是起床起得太过匆忙,秦清越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踩在地上微微晃了晃,撑着门板稳住身形后突然露出了笑容,而后低下了头。
眼前是他极具冲击力的笑容,鼻尖是他身上的草木香气,顾北音还没从突然被抱起来举高高的惊慌里回神,一片阴影就兜头落下,额头上也传来了温暖柔软的触感。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顾北音的大脑彻底罢工,有点呆呆地看着他,还没说什么,秦清越又突然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而后终于满足了一样笑了笑:“晚安。”
说完,秦清越放开揽着她腰的手,拉开了房门。醉鬼的神经粗到令人发指,见顾北音呆呆站着没动,他有点不解地歪了歪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还觍着脸询问:“身体不舒服吗?”
见他伸手想要给自己试体温,顾北音总算反应过来,没理这个酒后耍流氓的男人,匆匆忙忙逃之夭夭。
秦清越扒着门口看了会儿,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这才有点恋恋不舍地关上门,回屋睡觉。
折腾了一晚上,又耍了耍流氓,秦清越这一觉睡得极沉极安稳,但宿醉后的头疼依旧冤有头债有主地找上了他。
早上七点,秦清越准时按照生物钟醒来,方一动,他的脑子里就跟有尖锐的小锤子敲打着一样,抽抽着疼。
闭眼缓了半晌,昨天喝醉后的片段一点点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揉着额头的手指一顿,秦清越突然坐了起来。
屋里略微有些凉的空气一瞬间将他席卷,秦清越却呆呆坐着不动,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他昨天好像卖了不止一次蠢……好像还借着酒劲,在道晚安的时候偷了两个吻……一时间,秦清越恨不得自己是还没睡醒,仍然在梦里,又恨不得昨天根本没醉酒,而是清醒的。
就在他纠结矛盾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干嘛呢?冷……”
没睡醒的缘故,顾寒声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依旧是好听又熟悉,但落在秦清越耳朵里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他僵着脖子转过头,确认身边躺着的是顾寒声后,脚速快过脑速,将顾寒声踢下了床:“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怦然巨响中,被凉气包围的顾寒声彻底清醒,扒着床沿坐起来,他一腔起床气尽数发作给了秦清越:“睁大你的钛合金眼看看,你穿的是爸爸的衣服,睡的是爸爸的床!我赶夜班机回来你睡得和猪似的就算了,爸爸不和你计较!现在还敢把爸爸踹下床!是你飘了还是我扛不动刀了?!”
被他一吼,秦清越有点昏沉的头脑也清醒过来。揉了揉眉心,他低低地道了声抱歉。
顾寒声寒着脸重新钻进被子,正打算和秦清越仔细掰扯掰扯他究竟有多忘恩负义,卧室门突然被人敲响,随之响起的则是顾北音带着点疑问的柔和声音:“哥?清越哥?你们没事吧?”
秦清越一僵。
顾寒声则一愣后反应过来,拍着床无声笑了几下,过了片刻才忍笑道:“没事没事,我刚起床没注意,被床头灯的电线绊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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