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虎连忙拦住:“殿下三思!小女如今已是待嫁之身,大婚之前不便见外男,您此行于理不合。”
朱启双眸似要喷火:“那我如何得知她是心甘情愿嫁与他人,还是被你们所逼迫!”
施虎瞬间感觉满头大疙瘩,愁得把手朝下人一甩:“去去去!去把三姑娘叫来!”说完又转脸换副颜色对朱启道,“来殿下,咱们先去花厅等候。”
施乔儿原本在房中与大姐吃着果子聊着天,日子过得好不快活,结果听到下人带来的消息,一个激动差点被半块花生酥给噎死,咳嗽一通扑到姐姐怀中哭诉:“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不怕不怕。”施沐芳顺着毛,认真道,“你且告诉我,你觉得你和他之间还有半点可能吗?”
施乔儿本犹豫,一想到梦里的场面,果断摇头。
施沐芳:“这不就完了,不管怎样,既然你已认定你二人之间再无可能,那么到了他面前,只管将话往绝了说便是,对于男子来说,面子比天高,比地重,你若真的伤到了他,他是再不愿回头看你一眼的。”
施乔儿听到最后,心头直抽抽,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咬牙答应下来。
可等到了前面,朱启什么都还没问,仅是起身朝她走了两步,施乔儿就已经想落荒而逃了,强撑的气势成了纸老虎,走两步就散了架。
朱启望着施乔儿,倨傲冰冷的神情有了丝裂痕,微红着眼眶道:“我不管你那日风大还是走神,我只问你一句,那个姓沈的,可是你自己真心想嫁?”
施乔儿怔了怔,而后昧着良心缓缓点头。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朱启眼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下去。
施乔儿突然间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乔儿!我不相信!”朱启忽然发起狂来,伸手抓住施乔儿的双肩用力摇晃,“都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你说!是他们逼你的!”
施虎也急了,上前要阻拦:“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但毕竟已经一身伤病,被朱启用力一推,人便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
施乔儿尖叫一声:“爹!”
施沐芳也没想到这九皇子血气上涌后竟会做出这种举动,当时惊得魂魄飞到别处,扑过去将施虎扶了起来,望向九皇子的眼神满是失望。
早知是个如此极端的脾气,便不该故意刺激他的,沐芳出错了主意,感觉自己害了妹妹,顿时懊悔异常。
而朱启强拽起施乔儿,不由分说便往外去,口中振振有词:“我现在就带你入宫面见我父皇!由他亲自给我们赐婚,我看到时候还有谁敢阻拦我们!”
若说之前施乔儿还对朱启饱含愧疚,那现在对他就只有满心恐惧了,她回过头不断张望遭众人搀扶的爹爹,泪如雨下又坚定果决的对朱启说:“我不喜欢你了!你放开我!”
这句话一出,朱启彻底丧失了理智,看着施乔儿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施乔儿抬眼看着朱启那副表情,全身不停打着寒颤,张嘴想重复,但牙根哆嗦到一个字也说不出。
“乔儿说,她不喜欢你了。”
门外一道女子的动静赫然传来,听声音已不再年轻,甚至十分虚弱温婉,但咬字清晰,字正腔圆,无形中自有一番气势。
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清瘦,身穿天青色素纱禅衣,发上霜痕点点,且不加以饰物的妇人进门。
妇人窄长脸型,天生一弯柳叶眉,未施粉黛,肌肤上纹路明显,但眼中一派气定神闲,丝毫不带惧意,一眼便知年轻时经历不少风浪。
在她的身后,跟着云姨娘,以及侍候多年的若干婆子丫鬟。
朱启一见妇人,顿时泄了气,眼中凶煞之气全无,颇有些羞愧不安地垂下眼睛,缓缓张口道:“姑姑。”
施乔儿更是委屈的不打一处来,极力甩着被朱启紧攥的腕子,抽抽搭搭流泪道:“母亲……”
整个国公府,谁人不知长公主尊贵,连嫡女沐芳,面对生母也只敢合乎礼仪的称呼一声“太太”,敢整日母亲长母亲短的,也就打小被惯坏的三姑娘了。
长公主走到朱启面前,目光落到他紧攥施乔儿腕子的手上,不冷不淡吐出两个字:“松开。”
朱启咬牙一瞬,颓然松手。施乔儿如遭大赦,连忙转过头去看爹爹的情况。
长公主看着朱启失魂落魄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终有不忍,轻声道:“小九,跟姑姑出去一趟。”
国公府花园,静谧雅致,处处奇花异草。
园子里头的空地处,摆了两架秋千,是童年时期的朱启乔儿常玩的,此刻正随风轻轻摆动。
“你父皇有那么多的儿子,姑姑唯独与你亲近,你可知为什么?”长公主问。
朱启的神情柔和不少,盯着秋千道:“因为我小时候,最愿意到国公府来看望姑姑。”
长公主微微笑了下,没否认,开口却说:“因为你母亲是燕妃。”
朱启眼中有诧异闪过,毕竟全天下人都对他母亲身为异族一事颇有微词。
长公主凝望着夜色道:“你母亲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哪怕她不是汉人,但她拥有一颗比汉人女子更加细腻的头脑,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更有利。她明白皇帝的性格,所以她知道,与其让年幼的你去亲近皇帝,不如去亲近皇帝的妹妹,起码在未来有一天如果你犯了错,性命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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