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说:“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人,行事上有两种极端,要么是不守规矩乱来,要么是事事小心,唯恐人家说“外地人就是这样”。
闻欣是后面这种,别说是随地吐痰,过马路都从来不闯红灯,被人这么一嚷嚷,嘴巴不由得瘪着。
虞万支希望她高兴,趁着朝登机口走的功夫,看到个柱子后的隐蔽处,拽着她就往里躲。
这是根两人合抱粗的柱子,又有绿植作掩护,加上这个点根本没什么人,可以说是“躲进小楼成一统”。
闻欣多少茫然道:“怎么了?”
没什么,虞万支倾身而上,在她的嘴唇上反复触碰着。
大概是在外面,闻欣心跳得特别快,刚刚的不悦自然是抛到九霄云外,扯着他领口说:“你干嘛。”
虞万支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道:“做点开心的事。”
闻欣没好气踩他一下说:“耍流氓。”
到底嘴角是上扬的,抿着嘴偷偷笑。
虞万支和她十指紧扣,一起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停机坪,只有三架飞机停着,估摸着是检修人员,时不时上上下下。
闻欣羡慕道:“这飞机跟他们自家的差不多。”
别人得花好几百块钱买票才能够得着。
虞万支茫然然眨巴眼说:“要不我现在改行?”
闻欣没忍住笑出声,推他一下说:“哪有这么容易。”
敢情简单的话她还真想,虞万支自己摇摇头,把玩着她的麻花辫玩,发丝在他的手指上缠绕,叫人想起一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闻欣没管他,就是再有意思的东西也看得眼皮耷拉,渐渐睡过去,到登机的点才醒过来。
正是九点半,人明显多起来,大家跨过门就到停机坪,在指引上沿着楼梯上飞机。
他们买的连座,其中一个是靠窗,隔着巴掌大的玻璃,渐渐让人有身在高空的感觉。
然而一切都在起飞之际才清晰,颠簸的动静让人不自觉害怕起来。
闻欣既想看外面,手又紧紧捏着,过会又捂住嘴。
虞万支自己也是深呼吸做调整,但还是赶快给她拿话梅说:“吃一口。”
闻欣一口气含三颗,唾液疯狂分泌,但连期待已久的飞机餐送过来都兴致缺缺。
虞万支只能把她揽在怀里,手轻轻拍着,转移注意力说:“好像很高了。”
天高任鸟飞,飞机跟大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闻欣眼睛都快贴在窗户上,觉得机票钱不能白花,再难受都不肯挪开眼。
反而是虞万支,想着机上是安全的地方,靠着椅背慢慢睡过去。
整整三个多小时,从东浦往首都的机场才在南苑机场降落。
作为祖国的中心,南苑机场规模是东浦机场的好几倍,尤其外国人的数量惊人。
这年头,只要沾上“进口”两个字的都很稀罕,闻欣不免偷偷打量,然后说:“他们怎么都这么高。”
她一天到晚的问题很多,虞万支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答道:“营养好?”
听说牛奶都多得喝不完倒掉,哪能不长个啊。
闻欣以为很有道理,一双眼看什么都不够,连半点心都不用操,被人牵着走。
虞万支是通过旅行社定的招待所,定的时候还有个简易的路线图,上面有几趟能到达的公交车的信息。
他们运气好,没等多久就上车,挤得差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闻欣贴着他站,整个人东倒西歪,仰着下巴看他。
虞万支突然说:“都不担心我给你带沟里?”
乖得很,叫朝东绝不走西。
闻欣连东浦那点地方都搞不清,更何况是几千里外的首都,很是直白道:“沟里我也跟你去。”
又悄悄说:“就看你舍不舍得。”
虞万支恨不得筑金屋藏之,顾忌人多,只是捏捏她的脸说:“小心点。”
闻欣笑得眼睛弯弯,从缝隙里看窗外的景象,只觉得跟自己想象的相去甚远。
她道:“我还以为会更繁华一点。”
就像港片里那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虞万支瞅着跟东浦是没什么分别,但轻轻扯她说:“这是别人的地盘。”
叫别人听见不大好。
闻欣一时感慨而已,赶紧抿着嘴,一直到招待所门口,才松口气。
其实他们住的地方不叫招待所,挂着友谊宾馆的牌子,属于国营单位,是虞万支听旅行社的人推荐选的。
他没别的,就怕不安全,这会看大门左边就是派出所,说:“我们先放东西再吃饭。”
已经是下午两点,闻欣饥肠辘辘,但还是坚持道:“要吃烤鸭。”
虞万支没办法,只能赶紧办手续,两个人拿着钥匙进房间。
这间房每晚要二十块,属于比较贵,但有单独的卫生间,防盗窗上能晒衣服。
闻欣洗把脸,把头发重新扎一遍,咬着飞机上吃不下的面包说:“走吧。”
虞万支有份十块钱买的地图,研究半天,从前台过的时候又跟人打听,这才有把握,领着她上全聚德。
不是饭点,店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闻欣翻开菜单一看,笑容都有些凝固,要不是服务员还站在跟前,脸早已经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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