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是神采飞扬不缺自信的五官突然就垮了下来,尽管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却明摆是硬撑着笑的。
林稚虞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可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他一直以为梁起鹤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原来不是吗?
但是梁起鹤回来后跟他说过不止一次要回意大利的,这次出来之前还说过,只要他能陪他出来玩一趟堵住爸妈的嘴,就能回意大利去了。
林稚虞想不通,就只能沉默。梁起鹤在这低气压的氛围里自己都觉得尴尬没意思了,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了句“我去点早餐”就去客厅了。
在他转身的时候林稚虞想叫住他的,可他走得很快,只看背影就能感觉出一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林稚虞的手伸到了一半,最后只能放下了。
这份可口的美式早餐吃得索然无味,梁起鹤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也没去看林稚虞。倒是林稚虞偶尔会看他一眼,但因为他一副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林稚虞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吃完以后,梁起鹤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见林稚虞还坐在餐桌边发呆,就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要走了。
林稚虞以为他要一个人出去了,因此在听到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语气时有些愣神,但还是马上点头,也去换了外出的衣服。
原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一个上午,结果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路上基本没交流,除了电子导游器里传来的甜美解说音外就只剩代步车嗡嗡的机动声,以及轮胎倾轧过地面树叶的声音了。
梁起鹤开着植物园里专用的代步车,心里后悔着不该这么早说出来的。现在弄得这么尴尬,接下来的行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心情一差就想抽烟,不过这里是植物园区内,就算户外也禁烟的,只好从腰包里拿出口香糖来嚼。在导游器提示的景点停下,听着那枯燥乏味的植物种类解说,却在不经意看身边人的时候发现林稚虞又在发呆。
林稚虞靠在头枕上,目光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睛一动也不动,连梁起鹤把导游器的声音关掉了也没发觉。
梁起鹤推了推他:“在想什么?”
林稚虞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想说没什么。但见梁起鹤肯直视自己了,他怕把气氛再搞僵了,就道:“出去吧,这里挺没意思的。”
他并不觉得这里无趣,但是能看出来梁起鹤是没兴趣的,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梁起鹤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才道:“不用,你喜欢这里,看完了再走。”
林稚虞看着他把水瓶放下,又打开导游器的声音继续往前开。虽然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没有林稚虞以前熟悉的那种不耐烦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梁起鹤对着他有耐心了?甚至还想留下来对他负责?
可是要怎么负责?
他们的婚姻本来就属于两个家庭而非他们自己,这种在利益捆绑之下的关系有什么责任是需要梁起鹤来负的呢?
林稚虞又去看自己那一侧的窗外,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几乎遮蔽了天空的颜色,不时会有平时见不到的鸟类振翅飞过,又没入了繁茂的枝叶间。体积稍大的灰色松鼠钻到了树干上,睁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这些人类。前面两辆代步车里的游客按下窗户,将园区提供的投喂食物抛给了树上的松鼠。
梁起鹤也想起了进来的时候买过投喂的食物,于是拿起座位椅子下的小袋子递给林稚虞:“你也喂吧,别浪费了。”
林稚虞接了过来。
由于前方游客的投喂,好几株树干都钻出了松鼠的身影,有些大胆的甚至跳下来捡拾。
林稚虞也抓了一小把朝地上丢去,几只松鼠见了蹦跶着过来,矮胖的小身子意外灵活,捡起林稚虞丢的食物后还会用眼睛看看他,然后才转身蹦回树上。
看着这些胖墩墩又无忧无虑的小动物,林稚虞笑了,又抓了把朝身后的方向撒去。后面果然也有好几只松鼠跟着他们,一见到食物就围上来捡。
窗外的风拂过耳畔,将柔顺的发丝吹起。那枚黑天鹅耳钉在日光下也很好看,淡金的勾边,栩栩如生的羽翼,但都不及他眼中的笑意更动人。
可惜梁起鹤看不到,只看到他趴在车门上的背影,还有侧过脸时绽放的笑容。
挺好看的,梁起鹤想。
他真该多笑笑。
因为有了投食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林稚虞只喂了一半,剩下半包留给了梁起鹤。但是梁起鹤对这种事没兴趣,何况他要开车,就让林稚虞帮自己喂。
路上除了松鼠和禽类外,还有一个面积颇大的鳄鱼塘。
这里的鳄鱼是人工喂养的,即便没什么攻击性,还是在池塘周围拉了密实的电网和栅栏。游客可以下车近距离观看,但是不能触摸。
林稚虞是第一次看鳄鱼,梁起鹤却在国外的野生动物园看到过了。仗着自己有经验,他带着林稚虞找了个不错的角度拍照。
林稚虞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都因为电网和栅栏的遮挡无法拍清楚。他也不勉强,想看看就走。谁知梁起鹤出了个馊主意,说可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拍,这样就够高了。
那电网也就两米五的高度,他俩这样叠在一起确实没问题。可重点是这个姿势太丢人了,旁边还有好几个游客在,林稚虞无论如何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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