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这么多年过来了。
张玥看得很仔细,见时笺气色好也就放心,又转向宋淮礼。
按照这里的习俗,结婚要给彩礼,张玥夫妇是时笺的长辈,如同亲父母,宋淮礼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有滋补保健的名贵食材,花胶辽参鹿茸虫草等,还有品相上好的茶叶。
老妇人看到他的腿,什么也没问,热切地迎着他和时笺到客厅里歇下,给他们倒茶喝。
胡叔陪几人聊天,张玥又去炒菜,没过一刻钟,就在厨房里吆喝一声:“老胡来端菜!”
时笺跟在胡叔后面,帮忙张罗,阿明也热情地拿碗筷盛饭,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香喷喷的佳肴。
大家围坐在一起。张玥和时笺叙旧,胡叔开了一瓶酒。宋淮礼不能喝,阿明和私人医生替他,一顿饭吃得暖意融融。
饭后时笺陪宋淮礼出去,到她高中的学校里看一看。
这里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建筑翻修,跑道换新,时笺的视线下意识去寻榕树下的校园墙,看清之后松了一口气。
幸好还在。
只是上面的海报早就已经更换了,成了校园十佳展示板,上面是一张张青春活力的笑脸。
时笺看着那块片刻,也没能止住笑。
宋淮礼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你的。
时笺双手背后,绕到他跟前,扬唇甜甜地叫道:“宋叔叔。”
“嗯?”他抬起下颚,深棕色的眸清隽好看。
时笺弯下腰,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颈,叹息一声:“我好喜欢你。”
他们在冠幅广展的榕树下接了吻,风轻轻吹过,宋淮礼气息温热,很低很低地回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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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笺和宋淮礼在茂城待了将近一周,又到了德国神经专家过来治疗的日子。几人告别张玥夫妇,回到北京。
通常治疗的过程时笺是不敢看的。她不愿见到他身上那些嶙峋的疤,所以一般都等在房间外,自己写点东西。
这回疗程到一半,门内传来动静,是阿明的声音,时笺心里一下子提起来,没忍住凑到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
“小姐!小姐!”
门还没打开,阿明的声音就已经隔着木板蹦了出来:“——先生能够站起来了!”
哗啦啦如潮水汹涌,时笺先是愕住,而后很快掩唇。里头开了门,她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视线锁定屋子里的景象。
宋淮礼借助固定在地面的两排横杠,稳稳地站在原地。
电流刺激下,他可以移动步伐,不过太久没有做出这样的动作,腿部肌肉尚且不太适应。
时笺看着他一点点扶着横栏往前走,虽然行动无比缓慢,但是一直没有停下。
潮意裹挟了她,时笺捂着嘴,一直一直看着他,直至泪眼模糊。
今天只是试探性训练,医生让宋淮礼不要操之过急。他没有异议,安静地重新坐下来休息。
专家离开房间,时笺跑进去,紧张兮兮地伏在他膝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累吗?不疼吧?”
宋淮礼低敛着眼凝视她半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不疼。”
时笺吸了吸鼻子,将脸贴在他的腿上,呢喃道:“那就好。”
不规则的光线落在窗沿,时间静静流淌,这样一个值得铭记的午后。
他能够走路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时笺却始终有种不安感。
果然没过多久灵验。
——到了晚上,宋淮礼又开始无缘无故地发烧,就像是之前一样,体温高热,意识模糊而昏沉。
上次还能解释说是受风凉,这回却再没有什么别的理由,时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去问阿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明答应了先生,一开始不肯说,眼看小姐要急哭了才不得不磕磕巴巴地道出实情。
最激烈的治疗方法,宋淮礼需要承受较常态时数倍的痛苦,才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效果。怪不得他能够恢复得这么快,时笺又气又难过,也心疼得要命。
宋淮礼躺在床上咳嗽,这时哑着嗓音,有些艰难地开口:“囡囡……不要怪阿明,是我自己的主意。”
都这样了还有空去管别人。时笺趴在床头,红着眼道:“你这个笨蛋。”
“对不起。”宋淮礼低声道歉。
她能怎么办呢?
时笺拿宋淮礼没有任何办法。
她用冷水浸湿毛巾,一边哭一边替他擦拭脸颊、脖颈。指尖的温度好像要燃烧起来,时笺褪去他的衣衫,为他擦身降温。
宋淮礼顺从地闭上眼睛,重复说对不起。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他的卑微,他的自惭形愧,他零落一地的尊严都深深刺痛了她。
时笺把毛巾放下,面对着他,一件件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现在他们是一样的了。
“宋淮礼。”时笺低身,紧紧抱住他,湿润而滚烫的眼泪落在彼此颈间,“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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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个好日子。宜婚娶,天气晴朗。
宋淮礼在正午时退烧,精神恢复了许多。司机载两人去离家最近的民政局。时笺精心打扮过,心情非常紧张。
半途中接到老师打来的一个电话,说之前采访的那个受害者联系她说有一些新消息要报告,她和师兄在外地赶不回来,要得很急,请时笺方便的话,下午代自己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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