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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家长对孩子这样的变化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无比感恩戴德,甚至握着那个管教所的主办人的手,一声声叫着他“大恩人”,那画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怪恶心的。”两人同时说到了这句。
    话音落下,两个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
    之前沈归京在友枝的画上看到过讽刺这些丑恶现象的元素,少女画过的那些讽刺现实的作品,曾经引发了网络上很多年轻人的共鸣。
    说到这里,友枝低头沉吟一会,随后说:“我曾经玩过一款文字游戏,叫《篱笆庄秘闻》,也曾经因为这个游戏而产生不少灵感,创作了一些画。”
    当时引起网络上的很大反响。
    毕竟,那些把孩子亲手送进人间地狱里的家长,又怎么能算是“好家长“呢。
    打着口口声声所谓的“为你好”的旗号,而交由别人用恶毒反人类的手法摧残身心的行为,只是他们为了逃避自我责任的手段罢了。
    “这种管教,和十八世纪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一样愚昧。”她说。
    沈归京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祁凛从来没有服过软,沈归京说之前两人在每次简短的通话之后,隔着电话听筒,他能听见少年口中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发出的轻微嘶声。
    “我没什么事。”一次通话,沈归京担心祁凛在里面真的出什么事,而电话那头传来男生撕扯布料给自己包扎的声音。
    那时候十四岁的祁凛声音淡漠又傲气:“死不了,等着看吧,我绝不会先屈服。”
    之后家里的大人借着祁凛的这件事,这么威胁他:“你要是不听话,就和他一样被送进那里去。”
    沈归京的父母很早就离婚,又长年待在外地,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他们中的谁也不要他,于是他一个人被扔在祖父母家。
    祖父母习惯隐居,又爱清净,于他无甚管束,他自己的性子僻冷,也不怎么服管教,于是常和那些如同诈尸一般对他指指点点的亲戚大人们发生龃龉。
    他们大肆评论那个叫祁凛的少年的过去,批判,教育,捶胸顿足,自以为很正义。
    他们好像觉得泯灭一个孩子的灵魂没有什么了不起,多一个不会自主思考的机器或者傀儡,才能让他们觉得顺心和有趣。
    而沈归京打心底里厌恶这种行为。
    于是他和家里那些长辈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淡漠。
    一天傍晚,被困在少管所的祁凛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随后翻墙从里面逃了出来。
    之后祁凛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友美和的屋子前。
    屋里的人听到声响后走出去,就见地上的祁凛浑身滚烫,于是扶他起来,走进屋子里,把他身上的衣服撩开,发现少年的脊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青紫。
    随后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
    友枝听着,此时轻轻垂眸,心疼地抿了抿唇。
    “背上竟然全是青紫……那一定很疼。”
    她之前依稀听过这些事,但都不太真切,没想到祁凛竟有这样真实又倔强的过往。
    “他性子倔,宁可被打死也不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当时想,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就屈服了。”
    沈归京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况且,人心里的恶不是光靠外界的手段就能驯服的。
    当时那些自以为是又蠢笨的大人们把好孩子送去劳改,却让那些恶心的孩子继续无所顾忌地对别人施暴。
    那些晦暗的日子里,友美和是少年和他为数不多的光亮,甚至可以称为“亲人“的人。
    于是,在友美和突发心脏衰竭而死之后,少年唯一的光亮也熄灭了。
    祁凛就重回到黑暗里,暗无天日,无休无止。
    不是不想变好的,只是失去了向上的理由。
    好像也没有在等着谁,或许,谁也不会来。
    所以他就这样无望地,孤独地,过了两个春秋。
    后来。
    在一个炎热干燥的夏末日子里,友枝忽然向他走来了。
    少女站在巷子口,一双漂亮瞳孔清澈如同大海,纤细,美丽,艳烈,熠熠生辉。
    沈归京当时立刻察觉到了,祁凛眼底闪过的那抹不同。
    所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眼前的女孩是祁凛的光。
    沈归京说完,两个人静了静。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他,而是觉得,你是那个可以让他改变的人。”
    友枝听了,愣了愣。
    说起来,细细一想,沈归京从一开始就好像在撮合着他们俩。
    充当了类似于“助攻”的位置。
    蛮神奇的。
    “……不过,你怎么这么确定?”她歪头问。
    好像也没有什么预兆吧。
    少年看着她。
    “因为第一眼,我就觉得。”
    沈归京笑了笑,笑容里带了欣慰,和一点淡淡的苦涩。
    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爱人一样。
    被少女救赎的野性少年,被少年反向救赎的少女。
    从相逢时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的。
    即使他们曾经见过,也无济于事。
    沈归京从一开始就清晰地认知,她不是他的月亮。
    即使他也曾窥探过月光的颜色,瞥见过她的漂亮,那般皎洁耀眼,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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