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邪恶又善良,有时候很爱捣鬼,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最开始觉得逗弄着这个丫头好玩,看着那张生气的脸,好像自己阴郁的心情也变好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生了变化。”
祁凛的眼睛轻轻动了动,这么写道。
“我开始变得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暴躁,情绪时常低落又高昂,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或许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又别扭地不想承认。
慢慢的,他开始变得在乎起来,或者从一开始,就被吸引着。
目光逐渐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好像被那人关注了,即使是随手的帮助,最普通的话语,可是那些发生之后,我奇迹般地感到喜悦,忐忑,和不敢相信。”
“好像原本一成不变又死寂的生活里,忽然有了一个名为“希望”的前路。”
少年的笔尖滑动,眉眼舒展起来。
“我逐渐开始改变对四周和人生的看法,秋天的叶子很漂亮,阿华田的味道苦涩而醇香,午后的图书馆适合睡觉,从画室的窗户往上看,天空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蓝色,我开始看之前特别讨厌的语文课本,终于知道《雨巷》是爱情诗,追求理想却幻灭,雨中的姑娘哀怨彷徨迷人,《凤求凰》的音律很好听,《蒹葭》我终于背下来了,学校的流浪猫开始喜欢蹭另一个人的裤腿,她的校服上沾染一些白白的猫毛。”
他写到这里,指尖轻轻勾了勾笔袋上丑兮兮的毛绒小狗,这是旁边那个姑娘昨天送给他的。
“嫌丑?那你还给我。”当时友枝鼓着嘴巴不满地说完,就要把它夺回来。
祁凛立刻把它握紧放进口袋里,冲她扬了扬眉:“谁说我不要了。”
其实很喜欢,做的丑也喜欢。
——香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戒除,啤酒的味道也不是日日非尝不可。
犯了瘾的话,其实草莓糖也挺好吃的。
庆幸自己染香的习惯保留了下来,云荼茶白檀香。
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之中,我们在向彼此靠近。
“或许就就是这么巧,自以为地狱一样没劲透顶的人生,原来不那么可怕,难以忍受的时候,却明白在没有料想到的很久的之前,就有人曾经为你而来。”
原来真的有人笨手笨脚到连三步上篮都不会,可我愿意一遍遍教她。
拧瓶盖的活以后我来。
数学好好学能得高分。
讨厌的科目,因为她的话,也可以慢慢变得不再那么讨厌。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如果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我不会再惧怕任何事。”
他这么想。
那年他十七八岁,没有前路,看不见尽头,被黑暗始终笼罩着。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愿意为一个女孩子变成更好的人。
“忽然有了抬头面对一切的勇气,即使是最不堪腐烂的人生。”
既然没有死去,那就可以改变的吧。
“我记得第二次在学校里看见她,她穿着格裙子,坐在我前面,指尖将裙摆拂开,又向上捋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我的耳机里正好放着那首《counting stars》”
正好唱到那句。
——“那些凡置我于死地之者,必赐予我新生。”
所以。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她来了,然后告诉我,我该醒来。”
祁凛这么写着,指尖微凉,心却火热。
于是我不再是一个人。
忽然一切有了色彩。
——好像是我的救赎。
让我如此热烈地活着。
所以即使前路再漫长,或者有多少人阻挡,也忽然,变得无所畏惧了。
我的世界原本是下陷的泥潭,它黑暗,腐烂,一成不变。
“后来在很平常的一天,那女孩冲我笑起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白昼之上澄澈的太阳。”
“艳烈,明媚,灼灼生辉。“
是我无望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所以——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光。”
祁凛停笔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了。
他看了看作文纸,满意地直起身子。
身侧的女孩子伸了个懒腰,桃花眼看了过来,恰好掠过他写的满满当当的作文纸,惊喜,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好乖。”
祁凛单手托着下巴,漂亮的丹凤眼微敛其里莫名的情绪,而耳朵却忍不住悄悄变红了。
写完才发现,这大概可能也许算得上是情书……?
友枝不明其意,歪头,随后站起身,去另一排收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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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打篮球去吗?”放学后,沈归京拿着篮球站在后门,这么问祁凛。
少年挑眉,把笔拾进笔袋里,然后站起来,“走。”
一个月后还有一场对抗比赛,两人势在必得。
训练到一半,两个少女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着他们打球,眼底有些跃跃欲试的光。
沈归京接住篮球,笑眯眯地问:“妹妹,要不要试试投篮?”
友枝有些犹豫,毕竟之前她投篮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有点丢人。
祁凛扭开瓶子喝了口水,想了想,忽然对友枝说:“要不要学三步上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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