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只能扯了扯他的衣角。
季宴淮这才回头看她,眼里满是疑惑。
“阿宴,你去将东西还给周大婶,我去那边儿等你。”她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一棵大榕树。
季宴淮抿着唇看她,直到她可怜巴巴地晃了晃他的衣角,这才点了点头。
棠棠松了一口气,正要将大蒜递给他,可看见他手里还抱着大公鸡,有些不得空。
还未等他腾出手,她就将一串大蒜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或许是有几分滑稽,她眉眼弯弯地打量了他一瞬,见他眉头渐渐蹙起,连忙推了推他的胳膊,“快去!”
季宴淮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看她,见她还在原地朝他挥挥手,压住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敲响了周家的大门。
“谁呀?”
周大婶刚刚尖锐的嗓子突然就像被人掐住,心虚地问道。
“我。”他淡淡道。
不远处的棠棠听见,忍不住弯唇一笑,他不过刚来桐花村,谁知道他是谁啊。
果然,院子里静了一瞬。
不一会儿,那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周大婶圆润的脸庞盛满了笑意,“阿宴啊……”
她说着,眼神四处扫了扫,没见着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宴,你来做什么?”
“棠棠让我把这些送回来。”他将大公鸡往前一递。
周婶子脸色有些发红,刚刚才在院子里提了人家,这立马就让人听见了。
“哎哟,不用不用,你们留着吃吧。”她连忙摆摆手。
季宴淮却不听,只将那只神气的大公鸡放进院子,正要取下脖子上的大蒜,里面的周朗猛地冲了出来,看见他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你拿来的?”
不等他回答,又被周朗一推,“棠棠呢?棠棠来了么?”
季宴淮眉头一皱,后退两步躲开他的触碰,“她没来。”
说着,就将大蒜取下来递给站在一旁的周大婶,“这是你的大蒜。”
周大婶看着手中的大蒜,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眼前的少年朝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眼见自己的儿子气冲冲地就要跟上去,她连忙扯住他的耳朵,将他拽了回去,“你去哪儿,去哪儿,又要出去给我丢人么……”
季宴淮并未理会,见刚刚站在墙角的棠棠不见了身影,便朝着那棵大榕树走去。
那棵大榕树也有些年头了,叶子密得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垂下来的树须挨挨挤挤,像是一位垂垂老人的胡须。
棠棠百无聊奈地站在树底下,将那树须在指尖缠绕。
此时正是村里人去地里的时候,她在这里着实有些显眼,来来去去的人都纷纷和她打着招呼。
她也笑得可爱,小鸡啄米似的和路过的长辈点头致意。
时不时拍一拍小孩毛茸茸的头顶,然后从小荷包里掏出一颗小小的糖果递给他们。
那些小孩得了糖,高兴得小脸通红,然后被父母一叫,又依依不舍地朝她挥挥手。
季宴淮站在不远处,静静瞧着她,耳边是叮铃的牛铃,响亮的犬吠,还有人们的欢言笑语。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宁。
“阿宴?”她瞧见了他,纤长的手臂在半空中摇晃,像是湖边的柳枝。
季宴淮回过神,朝她大步而去。
她以往弯弯地唇角此刻紧紧抿着,似在思索该说些什么。
季宴淮盯着她,也不催促。
棠棠看了看他,“周大婶,她说什么了没有?”
闻言,他抬头望进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只是此时隐隐有些担忧。
猜到她担心的是什么,季宴淮忍住心中的不快,摇了摇头。
娘亲一生了她,就撒手而去,恰好周大婶也生了周朗,爹爹就时不时将她抱去周家,她也算是周大婶奶大的,所以她一直将周朗当做亲哥哥一般,也不知道他何时起了那种心思,若惹得周大婶不快,她以后以后怕是不能再和他们来往了。
看了一眼周家那扇木门,棠棠转身走了。
第4章 生气
回去时,两人一路无话。
棠棠心中烦闷,用脚尖踢着路旁的青草,前面晶莹的露珠沾了她裙边,洇湿了一大片。
早晨风凉,更别说她的鞋袜裙边全湿了,可她就像没感觉似的,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
季宴淮无甚表情,手中却将那朵小花狠狠碾碎,红色的花汁如血一般将他的指尖浸染。
回到家,棠棠撑着下巴坐在院子里发呆。
季宴淮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片刻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放在井边,然后添了些冷水,试了试水温,放在她脚边。
见她没有反应,有些生气地握住她的脚腕扯过来,将棠棠吓了一跳,“阿宴,做什么呢!”
他没有说话,眼神瞥向她湿透的鞋袜,然后有些粗暴地脱掉了她的鞋子。
虽然棠棠并不是一个十分守规矩的姑娘,可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脱掉鞋子,她猛地站起身,光着一只脚离他远了些,瞥见他的视线,有些羞恼地蜷了蜷脚趾。
“阿宴!”她柳眉倒竖,语气有些冷硬。
季宴淮收回了视线,“很冰,用热水泡一泡。”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凉气从脚心钻遍全身,引起一阵战栗,棠棠这才回过神,她低头看了一眼没穿鞋子的那只脚,忍不住缩了缩脚趾,猛然明白阿宴刚刚那句“很冰”是什么意思,嫩白的小脸顿时粉红如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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