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才一把年纪!”张老头一阵面红耳赤,忽地坐起来就要和那大爷理论。
“怎么还说不得你了......”
“你再给老子说两句试试??”
......
两位大爷的骂战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乔茉松了口气,悄悄地迈动脚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可走了几步她便发现自己根本不识路,于是她又停了下来,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不远处角落里,抱着孩子的妇人身上。
乔茉在踌躇了半响,最终鼓足勇气去向她问路。
“请问......您知道附近最近的客栈在哪里吗?”
“客栈......”妇人犹疑摇头,“现在哪还有什么客栈......晋丰失守的时候跑得最快的就是那些有钱人......”
能开客栈的人自然是有些官路在里头的。
“诶不对,好像前面右拐还有一家福来客栈......只不过讹人得紧,姑娘你孤身一人还是小心为好。”
乔茉眼前一亮,躬身道:“多谢告知!”
边说着,她打开包裹刚想给夫人银翘,忽而瞧见她怀中饿得干瘪的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乔茉心中微动,转而拿出了自己的干粮。
“给孩子吃点吧。”
语落,妇人又惊又喜:“这......这怎么使得!”
“嘘——”乔茉做了噤声的动作,她手中粮食不多,若是惹了旁人来抢便得不偿失了。
“快吃吧。”
妇人眼眶湿润,忙道点头:“姑娘......多谢姑娘......”
乔茉没有再言,莞尔一笑,掩盖在面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弯起的眼睛。
她顺着妇人指的路顺利找到了福来客栈,只是门庭萧瑟,和方才那边难民堆集的街道天差地别。
客栈掌柜显然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来住店,恹恹儿的目光在看到乔茉的刹那犹如见到再生父母。
乔茉被他好生供着去了上房,面对比外面大爷还要热情的她一阵头皮发麻,最终好说歹说才终于阖上了房门。
乔茉靠着门板长呼了一口气,听到外面蹬蹬下楼去给她准备膳食的脚步声仍然心有余悸。
待到平复了方才的极度不自在,她取下包裹,仰躺到了榻上。
难不成是她在禹京待得久了,倒是从未想过外面的人们热枕如斯。
乔茉瞪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床幔,许是在摄政王府被养刁了眼,如今面对这些简陋的摆设竟还有些不习惯。
摄政王府......
不能再想了!
乔茉搓了两下脸猛地坐起来。
她吐了口浊气,将包裹中的画取出来细细抚摸,企图忘掉方才脑中不受控制想到的前尘。
倘若真问她为何要来北边,她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只是自由这两个字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她不晓自己为何突然恢复了声音,但她明白,自己一旦离开卫君樾供养的药物,恐怕活不过多久。
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她不知道。
与其去所谓安全的陌生地方等待死亡,她倒是更想趁着生命走到尽头前,去母亲和哥哥曾去过的地界。
只可惜战乱肆意,北淮州和晋丰都无法前去,她能到的最北边只有西陵城。
乔茉闭目养神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那阵吵闹声越来越大,乔茉忍不住起身打开了房门。
“我的姑奶奶!你们这三天两头的来吵吵,我这小店怎么做生意嘛!”掌柜一张肥硕的脸皱得满是褶子。
“你这店哪里来的生意?”女子的声音略高,带了点戏谑,“我说,要不就让我们征用算了,今日给你带了些银子,凑合着卖给我咯?”
“就是就是!”跟在她后面的小男孩也跟着附和。
“你们懂什么!这是我祖上代代相传的基业,哪是你这几两臭银子就能打发的?!”掌柜差点跳起来,“赶紧走走走——别打扰了我楼上的客人!”
“哎,赵掌柜,哪里有客人让我瞧——”
女子撑着下巴,打趣的话还没说完,忽而仰头对上了乔茉看下来的眼睛。
“娘亲!那个姐姐好漂亮!”
没想到会突然引到自己身上,乔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我.......嗯......你们继续。”
女子笑得明媚,扬声道:“姑娘可否与你打个商量?”
乔茉头皮一紧:“嗯......嗯?”
见她这样,女子笑意更甚,又故作苦恼道:“你方才来时应该也瞧见了,外面难民太多根本没有住所,此处客栈极大,我便想着能不能买下来给他们提供住所,可这掌柜——”
“哎哎哎你这叫买吗?你这是明抢!”掌柜肥肉一抖。
“你看看哪家客栈十两银子能买得起的??”
“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就算是战时,我们甚至都没涨价,简直是施恩布德!仁尽义至!!你还搁这儿妄想吃白食??”
“赵掌柜你这就太不厚道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重点您可不是在杀人么?”
“你可别给我乱扣屎盆子!我告诉你宛娘,这是我们祖辈的基业,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横尸遍野,也不会——”
“要多少钱?”
二人正争执不休,乔茉忽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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