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弹的也很好听。”肖琅认真地评价。
苏勉扬没再说话。
肖琅察觉到了不对的氛围,他识趣地跟着苏勉扬一起沉默。
苏勉扬慢慢放松下来,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回到了两年前的午后,他一遍遍在卡林巴琴上弹着这首曲子,到最后指尖生疼,指腹磨出了一大片红痕,无力地靠住身后坚硬冰冷的墙壁。
苏勉扬一直紧绷的脊背松懈了下来,记忆中墙壁冰冷坚硬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肖琅坚实而有温度的后背。
接触到这片温暖的时候他先是僵硬得不敢动,发现肖琅并没有在意后他试探性地慢慢放松下来,到最后把整个上身的力量都压在了肖琅身上。
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人愿意把后背给自己靠着,哪怕只有一个人,他也愿意为了这个人而努力生活。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人声鼎沸盖过了寒冬里有风刮过的尖锐哨声。
再次睁开眼恢复意识的时候,苏勉扬诧异于自己居然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睡着,更讶异于他睡着的时候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靠着肖琅的后背。
苏勉扬赶忙撤开了身子,从身侧他能清楚地看见肖琅跟着张开了紧阖着的双眼,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一片清明。
“抱歉,我没想睡着的,靠得你挺难受的吧。”苏勉扬颇为愧疚。
“我也刚醒,梦里没感觉。”肖琅说。
“下课了,回教室吧。”苏勉扬说完猛地站起身,下一刻双腿的麻痹感让他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往前摔的时候下意识地拽住了身边的人,差点连自己带人摔作一团。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苏勉扬清醒了不少,“草,差点就跟你一拜天地了。”
“这要是真的拜下去了,说不定你跟草还能休个新婚假,一星期不用跑步了。”肖琅就着他的话往下说。
这话明显是在打趣了,冬天穿的衣服厚,他们也没有高速度运动,很难摔成上不了体育课的程度。
苏勉扬很想笑,但当他看见肖琅面无表情的时候笑声就噎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强忍着笑,好奇为什么能够有人用这样严肃的表情说出这种冷笑话来。
刘娟决定正常办晚会的时间已经太晚了,没有几个人能在两天内准备好完美无缺的节目,但学生时代的热情似平静流淌的原油,只需要一丁点的火星就能爆炸成燎原大火,他们对于新鲜事物总是热切期待的。
元旦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姜宇就吆喝着分工合作,全班同学兴奋地把桌子椅子都清空了出去,钱海棠还带着几个女生买了拉花彩带装饰教室。
朱颜艳很擅长主持这种活动,全场的气氛都被调动了起来,甚至连向来腼腆不爱讲话的周文昊都上去唱了首歌。
他唱歌跑调算不上好听,但大家在意的也并不是个人真正的水平,高高在上的学霸首次下场演唱歌曲才是重点,所以全场还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下一个上场的是苏勉扬。
彼时他正和张海超几个人一起聊天嗑瓜子,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抓着一把瓜子,这头上场又急,他只能把手里的瓜子就近倒给肖琅,末了还说了一句,“完了,我紧张得右眼皮开始跳了,感觉没好事。”
“右眼跳灾是迷信,左眼跳财是科学。”肖琅安慰他说。
苏勉扬拿吉他的手一顿,“不愧是学霸,在思维领域这方面很少有人能打败你了,同桌,还有什么能传授的经验不?”
“有,”肖琅点了点头补充说,“上台前心里默念三遍'我叫不紧张'就不容易失误。”
这种哄小孩子的话苏勉扬早就听腻了,但肖琅异常认真的神情还是让他忍不住照做。
在拿着吉他上台前苏勉扬先是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叫不紧张”,然后接过朱颜艳的话筒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脱口而出,“我叫不紧张。”
全班同学默契地一起安静了三秒,随后爆发出浪潮一般的笑声。
张海超笑得快要岔过气了,刘小刀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一旁的肖琅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嗑瓜子。
苏勉扬耳后红了一大片,虽然很想直接撂担子不干了,但碍于情面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没说完的自我介绍干脆也不说了,等全班的笑声低下来以后才抱好吉他拨响了第一个音符。
人对于音乐的欣赏大概是与生俱来的,美化作流体的姿态氤氲了整间教室。
苏勉扬弹吉他的时候全班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台上人的演奏。
肖琅对音乐没有了解,但他还是能听出来吉他上的曲子与苏勉扬在卡林巴琴上弹的是同一首,温柔而动听。
飞蛾总是会被发光体不自觉地吸引目光。
一个人在自己喜欢和擅长的领域里是会发光的,无可否认,在台上抱着吉他,把自己完全投入到音乐世界中的苏勉扬真的很吸引人。
苏勉扬的曲子结束的时候甚至还有很多人没有缓过神,一直到他站起身全班才反应过来鼓掌,这是今晚的第一首乐曲,得到的关注反响自然很大,有几个平常不怎么爱讲话的女孩子甚至还围了过来问他曲名是什么。
好容易摆脱了一群人的包围后苏勉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旁边的肖琅还坐在那儿悠闲地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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