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往上,妖兵前胸有个碗口大的破洞,穿过那个洞,青蝉看到妖兵后面的沙地上,映出无数奇形怪状的影子!
青蝉捂着嘴步步后退,冷汗“唰”地就出来了!
那是死人!傍晚时候在营地外面见到的那个被充当了肉盾的死人!为什么死人会在这寂寂深夜里行走?还有什么?地上的那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青蝉几乎是扑到了床上去推宸娘,与此同时,有个人形一猛子扎进帐篷里。寒风袭面,青蝉定睛一看,这哪是人啊,他的头发几乎烂光了,稀稀疏疏的几根垂在脸上,眼窝深陷,裸|露的皮肤色泽灰败,皮肉干瘪地包着骨头,几乎就是一具裹着枯皮的骷髅了!
他一冲进来,便有一股沉淀的尸臭味蹿进青蝉鼻腔。青蝉看着他转动脑袋,外凸的眼珠慢慢定到她身上,风化的下颌动了动,提起手中锈迹斑斑的剑,朝她刺来。
这竟是一具干尸!
帐篷空间就只有这么一点,宸娘甫一睁眼便见这东西压过来,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直接从床上跃下地,操起脚边一张矮凳朝干尸抡去!
干尸被抽到脑门,颠着退了几步。他的动作很不灵活,仿佛未能适应重回地面的待遇,退着退着双腿打了结,居然仰面摔倒。
宸娘:“……”
宸娘回头与青蝉对视一眼,青蝉不知什么时候也捏了根棍子在手里,防身不说,还能用来壮胆。
“不止这一个。”青蝉比着唇形示意宸娘往帐篷上看,篝火照着,跟皮影戏似的,四周布料上倒映了好些古怪的影子。然后为了呼应她,营地的哪处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迅速拉开了这个不眠之夜的序幕。
地上的干尸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他站起来准备二度进攻,可不知是他确实蠢笨还是适应不够,这次居然跑偏了方向,一头撞在帐篷上,剑尖戳破布料,他就势栽了出去。
……
洞口大开的帐篷里,青蝉与宸娘面面相觑。然而荒谬感转瞬即逝,外面吹起了号角,有人在高声呼喊着:“防御!防御!”
“出事了。”宸娘扔了矮凳,拿起不远处的佩剑。虽然毓含珍才刚给了她不痛快,但到底是危急关头,她惦记她有伤在身,无论如何不能硬下心肠不管她。青蝉正要随宸娘一起去找毓含珍,可两人还没动身,冷不丁的就有好几具干尸蹿了进来。
青蝉头发一麻,下意识就想跑,前路被封,她想着从刚才那个□□尸割开的口子里出去,然而一回头,便见那个笨手笨脚的干尸还没走开,费力地抬着腿,显然还想往帐篷里面来。
青蝉紧张地抱紧木棍,问宸娘:“怎么办?”
宸娘还未给出答案,那几具干尸已经逼近了。青蝉犹抱一丝侥幸,以为他们会如之前那个一般,但是他们行动划一地冲过来,青蝉顿感不妙!
宸娘不容分说地踹开从破口处挤进来的干尸,拉着青蝉就往外面跑,同时挥剑去削帐篷四角用来固定的捆绳,那几具干尸还没来得及出来便被篷布罩住了,一时不得脱身。
青蝉与宸娘站在帐篷之外,看清如今的现状时,双双倒抽冷气。
——整个营地后方晃荡着不可计数的活死人,有干尸、有骷髅,有的身体还算完整,有的干脆就是缺胳膊断腿,惨状不一而足。它们全为神识所控制,从地底下爬起来,无声无息地入侵了这里。
活死人们根本不惧疼痛,又趁夜偷袭,短短时间内就把营地搅了个人仰马翻!
一列妖兵朝活死人堆里冲去,它们中有些可能还是他们昔日的同僚,但如今却必须得分出个你死我活。惨叫声、兵戎交接声不绝于耳,篝火倒了,燎烧起了帐篷,营地里火光弥漫。四周都是来回奔跑的人影,青蝉置身其间,只觉自己已坠入阿鼻地狱。
战况激烈而残酷。
宸娘一心记挂毓含珍,青蝉识趣地跟着她去寻人,在帐篷外头就听到里面有鞭子舞动声。青蝉往里瞄了一眼,毓含珍的帐篷里人头济济,热闹得不可开交。
鞭子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并不好发挥,更别提毓含珍已经陷入包围,所有退路都被堵。那些活死人好似也有智慧,并不是蛮打乱斗,还很讲究攻防策略。毓含珍才祭过血,身体虚亏,试了几次都不能突围,情急之下干脆将鞭子当绳子使,勒住一具干尸的脖子,绞紧了,又反腿踹飞身后那个张牙舞爪的半身骷髅。
宸娘心急如焚,对着青蝉嘱咐了一句“自己当心”便投身进去加入混战。青蝉站在帐篷外的边角处,手举棍子,瞪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咯咯咯……”声音骤然在青蝉耳边炸响,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都僵硬了,艰难地转头往自己身旁看,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她就这么近距离地与干尸大眼对上小眼,还是之前无比蠢笨的那一个!
“咯咯……”那干尸脑袋前倾,近地差点贴到青蝉脸上!青蝉大叫一声,犹如定身咒被解,恐惧滋生了无穷力量,她挥起棍子就去抽它!
那干尸被她抽得连连后退,竟然又一次四脚八叉地摔了下去。青蝉追上去继续打,她打得无比投入,连棍子被自己抡飞了都没察觉,还在对着那干尸痛劈不止——连劈十数下,果然好痛。
青蝉愣了,看向自己发红的手臂……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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