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凑近了看,姜原才发现隐隐有些不对劲。
老头子的嘴唇微微张合,颤抖得像是溺水的鱼。而那交握着搭在床被上的左手,从指尖到肩膀,也如触电般轻微发颤。
姜原瞳孔微缩,连忙回头看向正局促着不知如何打招呼的辛野。
“快打120!”
辛野一怔,知道此时情况不妙,连忙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在和救护人员一番对话后,辛野问道:“什么症状?”
姜原此时眼前一片膨胀的虚浮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检查姜瀛洲的症状。
“右半身瘫痪,左半身痉挛。”她沉声回答。
在拨打完电话后,辛野也赶忙跑到了姜原身边,掀开姜瀛洲的眼皮看了看,又试探着他的鼻息和脉搏。
如姜原所说,姜瀛洲此时左半身有着较为明显的痉挛,然而右半身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血液梗塞在血管中时让他的皮肤隐隐泛起暗紫色。
辛野偏过头来看着姜原。
此时姜原的目光一动不动,死死地看着姜瀛洲翕动的嘴唇,像是在说什么话,然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姜原从来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大的人,甚至情绪对于她来说总是平淡得像一望无际的地平线。
然而此时看着姜瀛洲深陷病痛中不住痉挛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心腔里一阵滴血。
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仿佛从这艳阳天里冲破束缚,直往她脑海里钻,带着刺骨的冰冷席卷她全身。
救护车很快赶到,在一帮急救人员一边施救一边抬担架把姜瀛洲送上救护车上时,姜原也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付妤没有陪在姜瀛洲身边。
她攥紧了拳,跟着辛野坐在救护车边上的一排矮座上。
窗外呼啸而过的树影和建筑,像是破碎的玻璃片,张牙舞爪地刮在救护车车窗上。
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害怕失去亲人。
十年前那个女人憎恶她和姜瀛洲,抛下整个家庭远赴曼哈顿。五年前,姜松海认为是姜原的过错害得整个家庭破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对她的生活不闻不问,带着想找到那个女人的目的跟着去纽约深造。
这两个人的离开,曾经让她痛苦,然而如今在姜原的心中也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失去姜瀛洲。
这是她唯一重要的家人。
辛野此时也安定不下心来,双手交握着看急救人员们为姜瀛洲插上输氧管的一系列急救措施。
身边人的手机响了起来,然而姜原却无动于衷。
辛野看着她的侧脸,那双狭长的眼尾微垂着,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她只得主动替姜原把手机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手机响了,快看看。”
两个人都同时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
付妤。
姜原的面色越发沉冷,从辛野手里接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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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妤正坐在西餐厅里和对面的男人吃饭。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对她有非分之想的桑文。
然而付妤却好像浑然不在意一般,一口一口优雅的吃着,似乎对于和桑文共进午餐这件事并不排斥。
“那么就按照刚才说的,希望你可以帮我搞定电影局那边。”付妤巧笑嫣然,眼尾处一股媚意生起,“事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桑文原本还有些故作矜持。
听到付妤这番满是暗示的话语,他只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放心吧。”桑文应下来,试图找点别的话题压下心头的燥热,“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舅父是桑副局长?”
付妤轻笑:“毕竟……桑副局长不久前可是亲自给First打过招呼了呢~”
餐桌上忽然出现几秒沉默。
“你为什么会知道?!”桑文傻眼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姜瀛洲是这次First主办方的评委主席,而付妤不仅是姜瀛洲的摄影助理,还是他的养女。这些事情多半也是从姜瀛洲的渠道得来的消息。
付妤不紧不慢地切下最后一口香草巴伐利亚,舌尖轻轻舔舐过勺子,放下餐具站起身。
“所以还请您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委托。”她笑着,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就这么在桑文愕然又局促的目光里走出包间,付妤急匆匆跑进卫生间里,拿出手机来翻看。
刚才挽着桑文的胳膊进餐厅时,姜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但是她这次和桑文共进午餐,目的就是为了让桑文的舅父替她摆平辛野反抄袭的事情。如果姜原找她是为了辛野的事情,她的计划反而不好展开。
于是她只能视而不见,硬着头皮和这个男人吃完午餐,现在一切准备妥当了才赶紧出来给姜原回电话。
此时的付妤是厌恶姜原的。因为那是个彻彻底底拒绝掉她真心的人。
可是在她看到姜原给自己主动打来电话时,她的内心却还是不争气的雀跃起来,一如过去她还那么重视姜原的时候。
通话里传来等待的铃音。
没过多久,电话就被接通。
“喂?小原,刚才我有些急事在忙,没有看见你的电话,你有什么事情吗?”付妤语气温柔又妩媚,对自己的应对似乎很满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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