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太后搬出来,姜照有些心虚惭愧,伸手拦了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同她商议道:“姑姑不要多想,朕还能再用一些。”
“算了吧。”青时看向她,淡淡道:“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强求的,哪怕只是一碗饭而已,陛下您觉得呢?”
这话里有话,意味深长,趁着姜照发怔,青时将碗筷都收拾好了。
她叫人来,把桌上没怎么动过的几盘菜都撤了下去,问高盛安:“这些菜都是我亲自烧的,直接倒掉未免可惜,高公公愿不愿意赏脸?”
高盛安都成了精,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深意,连忙点了头,拉着元祥一起跟了出去。
殿门轻阖,只剩下姜照和谢锦两个人。
“现在可以坐了吧?”
姜照倒了两杯茶,一杯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推到了旁边。
谢锦这次没有拒绝,顺从地坐在了她身边。
姜照喝完了杯中茶,将尚有余温的空盏拿在手中把玩,抬眼看向谢锦。
“你好像有话要和我说?”
“陛下看出来了?”
谢锦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两口,不无怀念道:“只是想起从前,恍惚觉得这些年来,好似大梦一场。”
“怎么?”姜照目光微沉,缓缓道:“是不想在御前待着,想回宫正司了?”
谢锦摇头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从未想过再回宫正司,如今能安心在御前伺候,已经全是仰仗陛下恩宠了。”
姜照道:“你既然知道朕宠你,就该知道只要你想要的,朕都会替你办到,如果真是在朕身边待得不自在,朕这就让高盛安去安排,送你回宫正司去。”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挂着明晃晃的不高兴,谢锦自然不会假装看不到。
她笑道:“要说不自在,大概也是因为陛下待我太好了,让我觉得受之有愧。”
姜照正要开口,被谢锦打断,“陛下不要说什么是亏欠我的,你从来不欠我任何。
关于谢家,那是先帝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与陛下无关,而关于那六载相伴,也不只是我陪着陛下,更是陛下陪着我。”
她略一低眉,温声道:“如今陛下不但从赵太妃手里保下我,将我放在身边庇佑,还要放我出宫,让我们一家团圆。
明明是我欠陛下太多,所以陛下待我好,我才觉得受之有愧。”
说完,她又看向姜照,试探问道:“陛下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姜照心头一动,若非谢锦看她的目光清明,不带有半分刻意,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猜了出来。
不过想来按照谢锦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了自己对她的爱慕之心,必定会不动声色地与她疏远,更不会来同她说这些话。
想到此处,姜照心下稍定,半真半假道:“我待你好,全凭本心。”
见谢锦面露不解,姜照又道:“六年前,你以为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都能与我倾心相待,如今我长大了,也得了势,不该把你护在手心里吗?”
面对姜照的说法,谢锦一时无言。
诚然姜照说的很有道理,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一开始就与权势无关,完全只是两颗心的相互靠近,而姜照既然手握大权,又怎么会待谢锦不好。
但谢锦还是觉得古怪,什么护在手心里的说辞,对于姐妹之间,难免显得暧昧了一些。
可她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
她宁愿去相信是姜照措辞随意,也不敢去深想半分。
于是一个不敢多问,一个不敢直言,最终这场谈话还是不了了之。
夜半,谢锦从梦中惊醒,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披衣下床点燃烛灯,倒了半杯冷茶。
她下意识地看向猫窝,却见本来该老实趴在里面休息的金豆不见了踪影,唤了几声也没收到回应,想来那只金丝虎是潜逃出门了。
金豆虽然性格不太好,对于除了谢锦之外的人都不假辞色,但毕竟它还只是小小一只,没什么自保能力,谢锦还是担忧了起来。
她胡乱把衣裳穿好,挑了灯笼出门寻猫。
此时夜已深,四面寂静一片,谢锦四处寻猫,偶尔碰见几个巡逻侍卫,见了她深夜出行也不敢多问,匆匆行了礼便继续巡视了。
谢锦也不好意思让侍卫帮她找猫,就自己一路寻找,绕到了小花园。
金豆身子小,跳不出宫墙,谢锦只怕它跳进湖里淹死,便一路绕过花丛,又顺着湖边行走,偶尔学几声猫叫,希望能得到金豆的回应。
走到花园深处,忽有一阵风来,吹灭了谢锦手中的灯笼。
谢锦屏息凝神,隐约听到有些细微的动静声,她将灯笼放在一边,缓步靠近旁边的假山处,忽然听到有女子细声细气的喘息声。
“好妹妹,你快些饶了我吧……嗯……不可……”
这嗓音娇滴滴的带着媚,谢锦怔愣片刻,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是碰到了什么,脸上顿时红透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误以为自己偷听。
假山里头的动静还在继续,又换了一个女声,带着调笑道:“姐姐小点声儿,夜半有侍卫巡逻,万一把他们惊动过来,可如何是好?”
“你既知道,还不快松开手,别弄我了……”
“好姐姐,近日侍卫巡逻严谨,咱们已有好些日子不曾亲近,我好想你……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你就疼疼我罢,莫要浪费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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